十五
    夜：
    我的一生究竟能聽到多少種聲音？
    像是被人用力掐住喉嚨而壓抑的哭泣，像是被人用力毆打骨骼斷裂的鈍痛，像是被人用力扯著赤裸裸的身體在他人目光下的訕笑，像是被人用力退下樓梯的耳鳴。
    我知道你現在的想法，別人不要你，我也不要你。
    世界的中心到底在哪裏？
    是在東京的東京鐵塔上，是在上海的東方明珠上，是在法國的香榭麗舍大街上，還是在澳大利亞烏魯魯上。
    是在下雨天撐著的雨傘裏，是在充滿陽光的樹蔭裏，是在無聲流淚隱忍的臉龐裏，是在雙手緊握的手掌裏，還是在那顆勉強縫補的心裏。
    就這樣慢慢將所有的顏色褪去，回歸成最初的黑與白。
    呐，我要前往嘍，你保重。
    那顆因報複而用力跳動的心髒，每天滴著黑色的血，它在說。
    你怎麼還不死。
    你怎麼不去死。
    以陌
    “你哪位啊？”接通電話的那一頭發出略帶責備的語氣。
    “。。。爺，小的韓夜。”
    “呦，你終於從地獄那裏打過電話來了？”隨即一聲低笑。“我以為你會死在尹昊天手上呢。”
    “林雪寒你死了我都不會死！個禍害！”猛的吸口煙，平靜下肝火，“謝謝你幫我調查的事。”
    “沒事~”語氣裏帶著誘惑。“夜你過來吧~我想你了~身體也想了~”
    “。。。”韓夜瞬間感覺自己的呼吸加快，“你總有一天要讓我精盡人亡，等我！”
    掛斷電話後，韓夜對著已經關閉營業的專賣店玻璃前看著自己模糊的身影，痞子般吹了聲口哨，脖子上的項鏈還是那麼惹眼。
    想了一會繼續撥通電話，“歐陽醫生現在說話方便麼？”
    “你說。”電話那頭傳來嘩嘩的流水聲，像是在洗澡，敬業的醫生。
    “明天幾點的治療？”
    “下午5點。”
    “好的，知道了。”韓夜撇撇嘴。
    “別不耐煩了，你從來沒有配合過治療。”
    “你也從來沒告訴尹昊天。”
    “你也沒告訴他咱倆私下接觸。”
    “所以公平的很。”
    “。。。”對麵沉默了許久，“你就玩死我吧！”
    電話傳來嘟嘟聲，韓夜賤笑的摸摸下巴，平時的斯文裝的真好，歐陽越是發火韓夜越是暢快。
    然後想起以陌的話，當年尹昊天為我做一個決定，我也為他做一個決定，我們就這樣公平的愛著彼此，多年以後才明白，愛不是這樣的。
    韓夜不知道自己與林雪寒之間是否存在這樣的關係，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在愛。
    剛打開林雪寒家的門關上，就被林雪寒一把摟住上下其手，瘋一般的撕扯彼此的衣服。
    很激烈的情事。
    事畢之後沉沉睡去，夢見了林雪寒，相處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夢見。夢中林雪寒哭著問他[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是尹昊天？]心疼的想擁抱他，結果被他狠狠推開。
    換上平靜的臉龐，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夜，你說，我到底是誰？]
    畫麵一轉，看見林雪寒一臉寵溺的抱著一個孩子，在他旁邊站著一位低眉順目的女人。
    猛然驚醒，全身的冷汗，韓夜轉頭看向睡在一旁的林雪寒，還好是在做夢。
    起身倒浴室衝洗完身體，對著全是霧氣的鏡子，韓夜緩緩抬起手指，對著鏡子寫下一行字。
    走到林雪寒的書房，打開特意留在這裏筆記本電腦，點燃一支煙，看著電腦屏幕發呆，直到煙燃盡，韓夜終於按下鼠標左鍵，發送早已準備好的E-mail。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轉頭看見披著白色絲綢浴袍的林雪寒，他手裏端著一杯威士忌加冰，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慵懶的靠著門框上。
    “你做事的樣子真迷人，夜。”
    “過來。”韓夜招招手，林雪寒應聲走過去，俯下身，韓夜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
    “沒人說你現在的樣子很性感？”
    林雪寒搖搖頭。
    “那他們眼瞎了。”韓夜又吻上去。“今晚不走了，雪寒你安心睡，你這樣我心疼。”
    “就是想讓你疼的離不開我。”別有用心的在韓夜耳邊吹了口氣。
    韓夜微微顫抖了一下。“已經離不開了。”
    “夜，我愛你。”
    “恩，我知道。”
    “夜，那次在宴會上你冷冷的拍開我的手，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我以為你在為那5000萬生氣。一個自己說，夜會回來，回到我的身邊。另一個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夜沒有理由回到背叛他的人的身邊。
    一個自己想勇敢的笑一笑，另一個自己痛的沒有了力氣。
    我想那一瞬間我一定做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
    然後我在自己家門口看見了你，你依然回來了，臉上有無奈潤澤的溫暖，這就足夠了。
    夜，生活太重，我已無力抬頭看天空，但那一刻，我相信自己有資格挺起胸膛，選擇自己愛你的方式。”
    韓夜用力擁抱這個同自己一樣在愛情中不安的人。
    “雪寒，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無論過多久，我都要你記住，我永遠會回來，哪怕我在地獄裏，也會爬著回到你的身邊，你等我，我會回來。我要你記住，我要你知道。”
    韓夜看著因害羞而微微臉紅的林雪寒，眨眨眼睛。“再說，那5000萬你不是都給我了，我還是賺了。”
    這個我卯足全力，卻永遠追趕不上的我愛的人。
    終於被我推到我觸及不到的安全幹淨距離之外，沉悶而無望的鈍痛轉化成銳利的刃，飛快的切割著寂寞的皮膚，鮮血淋漓。
    所能給的隻有一句我會回來的承諾。
    韓夜從不對林雪寒說愛，但他要讓林雪寒知道自己在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