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早晨醒來，看著睡在旁邊的林雪寒，因為縱欲過度而發軟發酸的腰，無力的扶上額頭，然後起床，走到浴室衝澡準備上班。
    在鏡子上嗬口氣，看完上麵模糊的字，抓起旁邊的毛巾打濕，把鏡子擦好，等徹底幹後，再嗬氣，用手指寫上一句。
    出來後林雪寒還在睡，很安心的樣子，不似從前，他總是醒的很早亦或者一夜不睡，心裏知道他在堅守著，生怕一閉眼就像自己從來沒出現過一般的消失。
    安靜的做好早餐並在旁邊留張字條，換上一身留在這裏備用的西裝，出門打車。
    有些憔悴邋遢。
    剛下了車就發現公司門口聚集了一堆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就被重重包圍住，耳邊傳來一聲聲[哢-嚓-]聲。
    “請問盛世尹總裁是否同冷氏集團小少爺Alan有過一段地下情？他們是GAY麼？”
    “他們分手的原因是因為你麼？尹總裁是否因為討好Alan羞辱過你？”
    “你現在同尹總裁在交往麼？是因為金錢交易？”
    “請問尹總裁當年是否用卑鄙的手段吞並了你的公司？傳聞還逼死你的奶奶確有其事麼？”
    “請問你現在當尹總裁的情人是想要回自己的公司麼？”
    韓以陌僵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想努力看清周圍的人，突然一隻手拉住自己往前走，說著無可奉告。
    “Alan爆料當年尹總裁對你進行性虐待讓你出車禍失蹤兩年去當MB，並發出了照片，你知道這樣的事麼？”
    韓以陌突然停下腳步，顫抖的回頭看那一張張嘴臉，一滴淚流下來，打濕臉頰。
    “我不知道Alan這麼愛尹昊天。。。我求求你們別問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放過我。。。”
    “你這麼說難道是因為Alan怨恨你搶走了尹總裁而報複你麼？”
    尹昊天用力將韓以陌摟進懷裏，抿著嘴一聲不吭的走進公司大門，懷裏的韓以陌無聲哭泣。
    那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脆弱的哭泣。
    坐在尹昊天辦公室的沙發上韓以陌點燃一支煙平靜自己，尹昊天坐在他對麵不說話。
    “尹少，你可以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麼？我冷。。。”
    其實冷的是心。
    那麼多年來如此小心翼翼辛苦隱藏的醜陋與黑暗，被赤裸裸的翻出來暴露在陽光下，接受眾人的質問，這麼多年來的艱辛到底是為了什麼？
    努力微笑，努力活下去，即使流淚也努力著讓自己嘴角上揚，隻為證明，看，我還可以笑，即使流淚，我還是可以笑。
    心疼自己的時候，總會用冰涼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它們已經沒有光澤了，其實並非不心疼自己。
    這樣蒼白的動作，最終凝結成一個安靜的無法到達的姿勢。
    很空洞，但卻是傾注了最濃稠的感情在裏麵，大約我們每個人都走過這樣一段異常艱辛的橋段。
    痛的，蒼白的，寂寞的，卻一直進行著。
    腳邊散落著各種關於自己，尹昊天與Alan報道的報紙，上麵登著自己重要部位打馬賽克赤裸裸的豔照，以及當年醫院開出的各種性虐證明。
    兩人誰也不想打破這種沉默，因為兩人都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直到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推開，還沒看清進來的人，就被撕扯住頭發，然後一陣拳打腳踢，跌倒在地，不解恨一般的一腳用力踩在了韓以陌的雙腿之間上。
    “韓以陌你個被人操的賤貨！你竟然陷害我！你怎麼不去死？！”Alan尖叫咒罵著，扭曲的臉在韓以陌眼中放大，尹昊天用力拉扯Alan，“明明是你自己爆料的新聞！我有的是證據！Alan你住手！”
    “韓以陌你去死吧！”Alan拚命掙紮著想甩開尹昊天，在尹昊天重心不穩的瞬間又在韓以陌雙腿之間用力踩了兩腳。
    重要部位像是被火燒著一般，劇烈疼痛讓韓以陌不住的抽搐，隨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年少是看《哈姆·雷特》，無數次像著了魔一樣對自己說，即便困在永無止盡的黑暗，我依然相信自己是無限可能的寵兒。
    那些從黑色心髒裏滴出仇恨的濃稠液體，日日夜夜吞噬著自己的身體。
    每一個人都有一次選擇的權利，每一個人都有一次被原諒的權利，所以每一個人都握著一張神給的贖罪券。
    那麼，自己的贖罪券在哪裏呢？
    活著，就這麼不可原諒麼？隻是想活下去。
    僅此而已。
    醒來的韓以陌失神的盯著病房裏的天花板，尹昊天握著他的手，在哭，壓抑小聲的哭，“以陌我發誓，我會讓Alan付出代價！”
    “我隻是想得到寬恕。。。神。。。請原諒我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