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今天是周二，淩晨五點我便鑽進了洗手間，衝澡的聲音格外突兀。
    “川兒？”母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啊，咋了，媽。”
    “怎麼起這麼早”
    “唔，今天早些去。”
    母親不再追問，大致是去了廚房準備早點。而我心裏則是心知肚明，裸睡遇到夢遺會碰撞出怎樣的花火。
    溫熱的水流經過花灑一縷縷順著高昂的臉蛋遊遍全身，我反複回想著昨夜夢中的情景，這是我第一次夢到男人，那觸覺近在咫尺，那氣息清晰可辨。
    我用力甩甩頭，這不正常，不正常。
    往日，若在街上遇到一兩個挺拔英俊、帥氣逼人亦或精致秀氣、邪魅勾魂的帥哥，自己心中也會不禁一跳，麵紅耳赤，可終是能以“鑒賞”、“學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來
    說服、平衡自己。
    可昨夜，我竟然……
    一種恥辱感從腳底直衝腦門，有三個字在我心中兜著圈，可我偏偏刻意繞開，甚至將其攆出心房。
    初三時我還跟班裏那幾個男生女生一起看過愛情動作片，現在怎麼可能就……不，不可能。
    “川兒，飯好嘍。”母親的呼喚將我從思維泥潭中拉了出來，我關上熱水，裹上浴巾，也裹住了自己的心。
    那天起，我便有意無意地回避著與那三個字有關的事情，任何事情。而人類有些天生的東西，即便是時間也隻能將其衝淡，無法抹去。
    我看看客廳的鍾表，六點十分了，黎小鬼怎麼還沒來，哼，這重色輕友的狗東西。
    我騎上車給傳達室的爺爺問了聲早安，便慢慢悠悠的往學校走去。
    那時街道上並沒有太多的機動車，除去出租與公交，大部分都是單位的公車，而相比之下，自行車仍然占據著很大一部分市場。所以，當北方遇到沙塵暴時，就會看到大波大波的人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推著車緩緩挪動，如同沙漠行舟，好似逆流前行。
    “早，田老師。”
    傳達室的門開了，田老頭露出半個身子：“你小子今天進步很大啊。”
    “您教導的好。”
    今天我是來的早了些，平時黎小鬼叫嚷時我才剛剛起床，磨蹭二十分鍾下去正好。不過，早起的感覺好像也並不差。
    “好，好，那就好。那什麼，來早就去看書吧，別耽擱了。”
    “不是，田……”我話沒說完，傳達室的門啪的就關上了。
    這老頭兒今天搞什麼鬼，一臉睡相。平時跟我有說有笑的，不是講他退休前的事跡，就是炫耀他孫子如何伶俐，今天怎麼不開窗戶不開門，見了我跟見了什麼似的。
    “切。”我不屑一顧，想多睡會兒你就別開門唄。
    早操一如既往的如木偶般晃動，一如既往的看到後麵初三二班那個比我矮一頭的小男孩兒，怯怯的站在隊伍最後邊，他聽話的留著學校要求的小平頭，標準瓜子臉，大眼睛、高鼻梁，五官可比我精致許多，每天做操回身時，總會有意無意的與我的目光觸碰著。有時偶爾會在草場以外的地方碰見他，可這孩子總是獨來獨往，似與校園格格不入。
    這孫子竟然不上早操，肯定一個人躲在教室裏看《聖傳》，有沒有搞錯，我買的漫畫我都還沒看。
    這麼想著，我便加快腳步，第一個回到班裏，一把推開前門。
    裏麵除了兩個值日的女生，別無他人。
    “我靠，黎小鬼沒來？”我指指她的座位。
    “我哪知道，你娘子你不清楚啊。”焦淑嘉推推眼鏡，衝我壞笑。
    “你大爺，那模樣當你娘子你要啊。”
    “別，我可不重口。”
    “到底來沒來？”
    “沒見。”說完，焦淑嘉認真的擦起了黑板。
    遲到還是請假？不過這都跟我沒太大關係吧。
    一節課過去，我正準備去出恭，在走廊裏遇到了老聶，被一把拎到了辦公室。
    “黎小倩去哪兒了？”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啊，我還找她呢。”
    “梁三川，老師們一直都對你好評有加，什麼時候你也加入到這差生的行列裏來了？”
    “不是，老……聶老師，我沒啊，真沒見她。”差點說溜了嘴。
    老聶板起臉，重重的把手裏的英語卷子仍在桌子上。
    正僵著，語文老師哼著小曲兒走了進來。
    “呦嗬，田地，怎麼，被批了？”她滿臉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