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萌萌趴在櫃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張良。
    “子房。”
    “嗯？”
    她想了想，問道：“傷好了吧？”
    “嗯，還要多謝你們。”
    “不客氣……”
    她突然覺得有點難過，說不上為什麼，也不知該怎麼辦。
    這似乎是一種無力，曾經在電腦屏幕前感受到的，看著他們，卻永遠靠近不了。
    即便就在眼前，也那麼遠。
    “子房……”
    張良偏頭，發現鄒萌萌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
    這是怎麼了？他最善度人心，卻搞不懂女孩的想法。
    總不會是孤獨寂寞冷了吧？
    鄒萌萌把凳子往張良那兒挪了挪。
    “冷嗎？”
    所以說三師公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鄒萌萌一頭黑線。
    “轟隆！”
    兩個人同時看向窗外。陰雲翻湧，天邊傳來悶雷聲響。很快，地麵就出現了點點濕痕。
    “下雨了。”女孩起身關窗。
    “雨水。”張良無端想起了那年韓非出使秦國，也是這樣的天氣。馬車漸行漸遠，雨也愈發恣意，冷風割麵。韓鄭的百姓都自發為他送行，隊伍那麼長。
    而他們呢？年少的莊、紅蓮、紫女、自己……就站在城門那裏，遠遠的望著。像極了易水送別，隻是一個飄雪，一個下雨。
    他就那樣消失在昏暗的雨霧中。再傳消息，便是死訊。
    又一聲雷，他回過神，看見鄒萌萌盯著他看。
    “你總盯著我做什麼？”他失笑。
    女孩的聲音很含糊：“就是沒事閑的啊，看你比較養眼……”
    “……”
    “你現在能看懂簡體字了嗎？”她終於找到了話題，可是想到下文，又有點猶豫。
    “基本吧。”張良說，“複雜些的字反倒和篆體相近，比較容易辨認。”
    “我爺書房裏有很多書。”鄒萌萌撓撓頭。
    “所以？”
    “你……看過史書沒？”
    張良笑了，眼睛似乎也帶著笑意，仿佛把陽光揉碎了灑在裏麵。
    “看過了。”
    史書很多，不過，兩個人都知道指的是什麼。
    鄒萌萌感覺有個東西堵在了嗓子眼裏，不想再問下去。
    她第一次看見他眼裏的落寞。
    “蓋先生。”
    “子房，萌萌。”
    對於稱呼問題，鄒萌萌和柳玉書反複強調“入鄉隨俗”、“這屬於現代人的禮節，不這麼叫反而是對對方的不尊重”，二人也就接受了。
    張良接過蓋聶的雨傘放到一邊：“有結果嗎？”
    蓋聶搖了搖頭。
    “柳玉書呢？”
    “先回去了。”蓋聶道。
    張良背對鄒萌萌，詢問般看向蓋聶，後者微不可察地輕輕點頭。
    張良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
    柳玉書那裏其實有兩個羅盤，一陰一陽。她在找到鄒萌萌之後便將陰極羅盤悄悄放在她的藥簍裏，以便之後借此取得聯係，沒想到突然冒出兩個古人來；她自己則是憑借陽極羅盤找到了蓋聶。
    今日清晨，他們前往蓋聶的穿越點進行調查，張良和鄒萌萌就在醫館等消息。
    柳玉書那裏關於陰陽家的文獻多有殘缺（甚至沒有“歸來預言”），隻有陣法的記錄算是比較全的。她曾經拓印下陰陽羅盤上的花紋做研究以了解其功用，但結果不盡人意，隻能大致判斷出有某種定位功能，並與其它法陣有聯係。
    “立春事件”發生時，柳玉書就隱約猜到了羅盤對應祭台法陣。為防止有意外發生，是直等到蓋聶和張良可以完美隱藏古人身份且狀態MAX後才前往。
    盡管聶良都是通讀百家之人，陰陽法陣卻也不可能精通，稍微了解就已經不錯了。所以四人組身份都很屌，但實際能上的隻有柳玉書。
    “陣法很可能布置在地底，現在那裏建起了體育館，雖然不影響其運轉，但也無法找到線索。”蓋聶道，“玉書隻是將周圍的地勢、風水等信息做了采集整理，希望能有用處。”
    “是這樣。”
    “啊？早知道直接去城外祭台好了！還白跑一趟！”鄒萌萌抱怨。
    張良忽然笑道：“蓋先生沒有被壓在地底已經是萬幸了。”
    “噗嗤！”
    “現在想要從陣法方麵突破，也隻有去城外了。”蓋聶道。
    “今天雨不小，山路泥濘會影響調查。不如稍等兩天，時機合適再去。”蓋聶道。
    “順便看看玉書那裏有沒有什麼發現。”張良補充道。
    “……好，就這麼定了。”鄒萌萌憋了半天，隻能說這麼一句。
    “等雨小些再走吧。”張良對蓋聶說。
    兩人去了書房。
    鄒萌萌眯起眼睛——不小心被張良傳染的習慣：“搞毛啊……爺爺和他們的關係簡直比我還好，真是的！”
    她並不是個敏銳的人。所以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一切謎底揭開時，她才發現這段日子裏的種種異常。
    無形的網已經鋪開，橫空卻殺出兩柄利劍。而最終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
    （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