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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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痕(20)
再醒來,已是翌日中午。林芷霄趴在房中的桌子上,還睡著。我的眼睛有些不適應光線,睜睜閉閉,口好渴。
“芷霄……”我低喚。
他的頭立刻抬了起來,看到我醒了,柔聲問我:“你渴不渴,餓不餓?”
我點了點頭,想朝他微笑,卻怎麼也牽不動嘴角。
他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走過來遞給我。我起身,他扶了我一把。水果然是生命之泉。
“現在知道渴了吧?昨天流了那麼多眼淚一點都不知道珍惜下水資源。”銀狼四隻雪白的爪子踱了進來。
我心裏難過,不想與它多爭論,就靠到林芷霄的肩上,默不做聲。
銀狼又道:“珍惜水資源還是你娘教的呢,你怎麼一點都學不會。”
“媽媽……”我喃喃念了句,臉上又被淚水打濕。
“羅裳,別哭了,去看看葉揚吧,他就在外麵的靈堂裏。”林芷霄用手擦去我的淚。
我點了點頭。
原來,這裏是葉府。天火教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三天後,葉揚就要到冰冷的黃土中永遠地睡著了。
到了靈堂,引入眼簾的就是蔓延整個葉府的白色,慘白慘白。阮弦和葉夫人早已哭成了淚人。這樣的場景曾經在電視裏經常看見,那個時候總是覺得她們到底有什麼好哭的。現在,我卻不自覺流下了眼淚。我不明白,難道葉楊就這麼死了?我抓住林芷霄的右手,問他:“你能救他是不是?”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一句“玄煞劍鎖上之人是不可能救活的。”打碎了我所有的僅有的希望。我跌跌撞撞地站到葉揚靈位前,淚眼迷蒙中看著他地名字,隻能不停地說“對不起”。
“羅姑娘,我們不怪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我們當初都不願意讓他學武。你自己也要當心啊。”葉揚的爹隻有這麼一個兒子,難得他這麼寬廣的胸襟。
銀狼化作人型,同我與林芷霄一起行了禮,上了香。死一個黃翎遠遠不能彌補葉揚的死,終有一天,要讓那把天火熄滅。
青煙嫋嫋升起,飄去未知的方向。
參加葉揚葬禮的人很多,我們三個不方便現身,一直都待在屋裏。偶爾出去透透氣,心也沉重,沒一會就又把自己關進屋裏了。
三日之後,葉揚下葬。阮弦三天來沒有講過一句話,淚已流盡,隻怔怔看著葉揚的遺體被棺材蓋掩去,被黃土埋葬。我隱身站在不遠處,抓緊了身邊林芷霄的手,淚如雨下。三天之中我不停地問林芷霄,問銀狼,還能不能救他。得到了無數次否定的答案後,我已經無力再說什麼。
第四天,我讓葉夫人帶我去看了葉揚生前住過的房間,也就是他和阮弦本來的新房。阮弦端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書桌上的硯台裏墨已幹。桌上還有他剛練完的字,紅燭喜字撤去,安靜而樸素。我和阮弦對望一眼,葉夫人歎一口氣,關上房門出去了。聽葉夫人說,她曾勸阮弦再找戶好人家,不必為了葉揚把大好的青春費了。可阮弦始終搖頭,勸多了就落淚,不發一語。
“阮弦,今天我就要走了,你就算是為了葉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說到“葉揚”二字時,心緊了一下。
她終於開口說:“羅裳,可不可以讓我跟你們一起走?”
我一愣,她又說:“就讓我跟著你們吧,葉揚一去,我就無依無靠了……”
“好。”我聽她聲音漸漸小了,立刻答應。
天火教派了馬車來接我們,馬車通體黑色。銀狼看見跟我一起出來的阮弦“咦”了一聲。
我說:“她跟我們一起走。”
林芷霄歎口氣,說:“那我們上車吧。”
葉老爺和葉夫人站在葉府門口目送我們,漸行漸遠。天火教,地處江南的天火教究竟是什麼樣子?為什麼要我去?為什麼,要讓葉揚死?
心亂如麻,我靠在林芷霄肩上,怔怔發呆。
銀狼見氣氛冷清,對阮弦說:“跟我們說說你和葉揚的一些事吧。”
林芷霄瞪銀狼一眼說:“哪壺不開提哪壺。”
阮弦勉強微笑一下說:“沒事。”隨後開始回憶說:“我和他是在唐門認識的,那時正是夏天。我的養父,就是葉揚的師父。那天,天氣很好。清早就聽見有人敲門,我爹開了門,我站在我爹身後。門一開,陽光就滲了進來,葉揚就出現了。他就這麼樣子闖進了我的生活。我對他並非一見鍾情,倒是他,看到我這個師姐的時候就愣在了那裏。直到我爹問他是來做什麼的,他才回過神來說是來拜師的。一開始,他死活不肯較我師姐。”說到這,她頓了頓,似乎完全沉浸在回憶裏了。
過了一會,她才開始說:“那年秋天,我被蛇咬傷。原以為沒什麼,自己是唐門中人,稍稍處理了傷口也就好了。誰料,那蛇毒激發了我的魔性。我化作獸身,瘋了一樣地要出去殺人。他就擋在了我麵前,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沒一會,體內蛇毒發作,我竟連他都認不出了。他見快擋不住我了,一急,喊了聲‘師姐!’我恢複了清醒,沒有答他,徑自往回走。那天爹不在,他追來,跑進我房裏。我剛化回人身,正把自己身上髒了的衣服換掉。他一進來,立刻轉過身去背對我,我那時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阮弦,我……我……我會對你……對你……負責的。’我說:‘我可沒說願意。’他急了耍無賴‘不管不管,我就要對你負責。’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他回我一句‘你這狐狸怎麼這樣啊?你到底是願意不願意呀?’我看著他的背影,空中的大雁成群結隊往南飛去。是時候塵埃落定了。從此,他就住進了我心裏。狐妖一族自古就是情癡,這一喜歡上就是一生一世不會忘記的。那日,我走到他麵前,對他輕輕吐出‘願意’二字,臉上滾燙。他高興地把我抱起來轉圈,見我爹回來了,這才收斂。”
她的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看向我們,歎息說:“如今想來,當真是恍然如夢啊。”
傷心之處她並不提起,我們也就不多說什麼。
我看著銀狼白衣上的翠竹,問起:“銀狼,你為什麼叫李明宇?”
他說:“哪有為什麼?別人取的唄。”
“你爹娘麼?”我問。
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誰,這是一個故人取的。”
“嗬,過了幾百年了,她倒成了你口中的故人了。她為你畫這衣服上的翠竹的時候,你可曾會想過,你們會一別就是百年?”林芷霄同我一樣看著銀狼衣服上的翠竹。
“那些事都過去了,我不想多提。”銀狼閉上了眼睛。
我見馬車裏冷場了,就隨便找了個話題,我問林芷霄:“芷霄,你們四大聖使其他三個是什麼樣子的?”
“你怎麼會對這個有興趣?”林芷霄皺了下眉。
我說:“你告訴我呀!”
“還是我告訴你吧。”銀狼睜開眼,狡黠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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