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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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痕(7)
我隻好硬著頭皮走近那個籠子,那麼大的籠子,鐵柵欄之間的間距卻很小。普通的狼才能出來,銀狼是絕對走不出來的。它就在那定定地看著我,死死地盯著我。
它幽幽地說道:“羅裳,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啊——!”我轉身就跑到舒悠身邊,一頭鑽進他懷裏。
“怎麼了?”他無奈地問。
我又聽到銀狼說:“他聽不見我說話的,你別怕呀,我真的不會傷你的。”
我放開舒悠,向銀狼走去。走近了,問:“真的?”它點了點頭。
“還真的呀!那西湖邊你都做了什麼?”我有點興奮有點不滿。
“羅裳,你在和誰說話?”舒悠疑惑地看著我。
我指了指銀狼說:“我在跟它說話。”他茫然。
我仰望碩大的銀狼,說:“你這麼大個子,放你出來山都要塌了。”
“嗖”地一下,它變成比普通的狼稍大一點,像匹馬那麼高的樣子。舒悠一驚,更加茫然。
“這樣行了吧!放我出去!”它有些急地說。
我轉念一想,問:“那你出來吃了我怎麼辦?”
它翻了下白眼,說:“那次在西湖是我中了迷心蠱,現在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傷害你了。”
我笑了,想門主是不會騙我的。就找到了門,開了鎖。舒悠在一旁莫名,他問銀狼怎麼會說話?
我說:“它是我娘養的,它說的話隻有我聽得到!”
他說:“這樣啊。”
銀狼走了出來,讓我騎上它,舒悠也騎上了它。它向月吟林方向跑去,它認識全天下的路。銀狼果然不是凡物,連人話都會說,不簡單啊。
回到月吟林後,眾人嚇了一跳,我和舒悠從狼背上跳了下來。我說:“別怕,它不傷人的,很乖的。”舒悠則繼續他在眾人麵前的撲克臉,惜字如金,徑自走回自己的住處。
眾人也沒有靠近,各忙各的去了,對於門主召見我隻字不問。
“他們很怕我的樣子。”銀狼說。“你呀,長得太嚇人了。”我開玩笑說。它不理我。
我走到我和師父住的地方,依舊是那些擺設,依舊是穿著月牙白衣服的女子。我卻無比留戀,真的要走了嗎?
“師父,門主要我下山。”我走到師父跟前。
她似乎也很不舍,話不太多,隻一句:“自己當心點。”我點頭,我們眼中有淚。
向師兄姐門告別時,林師姐眼眶都紅了,都很不舍得。我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們別這樣。他們才不再說什麼了,陸師兄還喋喋不休地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惜我一點也沒聽進去。我在想,這一走,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最難的,是向舒悠告別。
“你要走了?”他坐在床邊,手握玉笛。
我點點頭,不做聲。
“會回來吧?”
“嗯,但也許……”
“羅裳,”他打斷我,問“你沒愛過我對不對?”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從來沒有問過我這樣的問題,聽見他又說:“沒關係,我愛你就可以了。我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雖然,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但是,還是放你一個人走的好。”
我的眼淚劃過臉龐,他用手拭去。我一下就撲進他懷裏,他像哄小孩一樣叫我不要哭。他曾給過我那樣溫暖的懷抱,很小心地愛我。抽絲一樣地愛,細細慢慢地織一張網,隻差一點就能把我捆住。也許,就差了一個風輕揚的距離。
我走的那天,銀狼很乖得不出聲,陪我一起靜靜地聽他站在屋頂上吹笛子。它走得很慢,他吹得很哀,我哭得很傷。可最後,我轉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了,已經走地太遠了,沒有回頭路。
“夠了,我們得快點趕到少林寺,而且要找一個地方下榻。”銀狼邊說邊加快速度。
“好吧,反正我也是被你載著走的。”我看著周圍飛速向後退的景物說。
它冷不丁地說:“昆侖山很冷吧!”
我怎麼給忘了出了寒冰門就是冰天雪地了,我穿這麼單薄早晚會冷四。我還真的很不會照顧自己,以後怎麼辦。
“我盡量跑快一點,你抱緊我。”銀狼說著跨出了那冰做的大門。
我登時打了個哆嗦,紛飛的大雪侵襲了我的視線。這才是真正的昆侖山,千裏飄雪,萬裏寒風。
還好銀狼不是普通的馬,腳程快得驚人。沒多久已經下了昆侖山了,我也快凍死了,抱著銀狼埋怨它跑得太慢。
“你可以了吧,抱太緊我不自在的。”它不滿地說。
我直起了身子,隨它去了。它祖母的脾氣挺像,就是比她更幼稚點。天黑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小鎮上找到類似客棧的地方住下。我必須向店家說明銀狼是無害的、善良的動物。它還不肯和馬待在一齊,隻好讓它跟我一個房了。它睡在地板上,第二天繼續趕路。
等到身上帶的幹糧差不多沒了,少林寺也就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從銀狼背上下來,走到寺門口,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和尚,一見到我就雙手合十,誦了句佛,問:“這位女施主來到本寺有何貴幹?”
我說:“小師傅,我想見你們住持。”
他打量了我一下,再看了看銀狼,問:“施主可姓羅?”
“是。”
“那就這邊請。”他伸手指出一個方向。
我被他引入寺院深處,看來他們等我很久了。我就跟著這個叫“虛崖”的和尚,見到了他的師父,少林寺的方丈——法空。他就是上次救了葉揚一命的人,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法空大師。”我隨他一起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羅姑娘,想不到是你。”他麵容安詳。
我們身處一間普通的禪室,他遣走了所有的僧人。
他說:“是寒冰門門主讓你來的吧!這都是因果循環,命中注定的啊!”
“因果?”我聽不動他在說什麼,難道是我悟性不夠嗎?
他笑了笑,說:“你是來取那妖物的吧!隨我來。”
說罷,他轉動了右手邊的燈,左轉轉右轉轉。一扇門開了,現出了一條冗長昏暗的甬道。銀狼進不去,它已經無法再變小了,隻好在外麵候著,它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隨著方丈走到了深處,身後的石門發出悶響,關上了。昏黃的燈光,它照耀的路,究竟是黑暗還是光明?
我們在一間較之甬道更為寬敞一點的石室停住了腳步,整個石室隻有一樣擺設。放在石室中央的方形石桌,它上麵躺著的是那本書。它載著多少代人的情感,我們都是隨著它來的。而它必須被毀滅,結束這輪回,關上現代通往盛唐的一扇門。那塊祖母綠的石頭在黑暗中閃著光,黯藍色的封麵蒙上了一層細灰。昏黃的燈光亮起,它那麼頹廢,一如當年。
我哪起它,翻了翻,依舊是白紙。
“武林中人都叫它魔書,都認為這塊石頭具有魔力。江湖曾為了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方丈訴說著門主曾和我說過的。
我說:“要毀了它,有什麼法子嗎?”
他搖了搖頭:“老衲也不知道,世人都還不知道怎麼啟用它,又怎會有人知曉怎樣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