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小了。
    留婉居外，一把寶劍在黑漆漆的夜空下，閃著銳利可怕的光。
    那寶劍是蕭然十四歲生日時爹爹送的，他一直甚為喜愛，平常從不拿出來。
    柳婉兒應該很幸運，可以死在這把劍下。
    蕭然想。
    此刻的他如同一匹發怒的野獸，一劍劈開留婉居的大門，接著，從院裏的名貴花草，到屋內的奢侈擺設全成了他的發泄之物，“噼裏啪啦”的碎成一地。
    一眾下人被他的氣勢嚇住，個個兩腿抖如篩糠，唯恐閃躲不及，驚叫聲、恐慌聲響成一片。
    當披衣而起的柳夫人看到這副景象，瞬間玉顏慘淡，花容失色，幾乎是連走帶爬的朝外跑去。
    蕭然豈會放過她，幾步擋住她的去路，劍指在她脖頸，鮮紅的血珠滴在劍尖上，蕭然似能感受到嘴裏的甜腥味。
    他雙目赤紅瞪著眼前這個女人，那一刻，他的怒火足以焚天滅地！
    如果……如果手中的劍沒有被擊落，他一定會殺了她，一定會！
    可偏偏……
    蕭然回過頭，意料之中的看到那張隱帶怒氣的臉。
    “你在鬧什麼？”身姿俊挺的男子一襲紅衣，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一身被雨水浸透的少年。
    而見蕭琅過來，柳夫人立馬跑過去，垂眸伏跪在地，泫然淚泣，大哭道：“教主……您要為婉兒做主……少主……少主……他要殺了婉兒……嗚嗚……”
    蕭琅沒有理會跪在身旁哭的梨花帶雨的美人，視線仍停留在眼前消瘦的身影。
    開了口，是命令的語氣：“你先回去。”
    “她殺了亦瑤。”蕭然顫著聲強調，心裏一陣驟痛。
    爹爹，你就那麼護著她麼？她殺了亦瑤啊！
    “教主，婉兒沒有殺她。”
    “你沒有殺她，那她一身的傷從何而來？又是如何沉進湖裏丟了性命？”
    “那無我無關。”
    柳夫人哽咽著聲向蕭琅訴苦：“教主，那丫頭白日裏出言侮辱我，還動手打我，這樣沒規矩的丫頭，我教訓教訓她有錯麼……婉兒真的不過給了她一頓棍子，也不知她怎麼就掉進湖裏淹死了？想來……想來是她自己不留心，可怎麼這筆賬也要算在婉兒頭上！教主，您要為婉兒做主啊！”
    說完雙手扶地，朝著蕭琅就“砰砰”磕起了響頭，那模樣甚是楚楚可憐。
    蕭琅看了她一眼，而後彎下身扶起了她，柳夫人見狀立馬偎進蕭琅懷裏抽答了起來。
    這賤女人……
    蕭然撿起劍便刺過去！
    “哐！”寶劍應聲斷成兩節。
    蕭然看看手中斷劍，又看看蕭琅冷逸肅然的麵容，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不會記得，這是這些年他送他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亦是最後一個。
    他更不會明白，它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心裏的委屈泛濫成河，滾珠般的眼淚就這樣不爭氣的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