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琪琪冷哼：“什麼叫混，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曲易星深吸一口氣，還是沒能壓製住情緒。
    “葛琪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多少歲？！你才上高中，就和鍾西他們去酒吧那種地方，去那種地方也就罷了，關鍵是你一個女孩子沒有自保能力就去那裏，你知不知道很危險。”
    “並且這次，鍾西把你帶過去卻沒有把你帶出來，你就該知道他什麼人，你還和他在一起，你！”
    曲易星終究沒有把那句難聽的斥責說出口，他沒有立場也沒有大一輪的資曆來說葛琪琪。
    曲易星少有的發火模樣讓葛琪琪害怕，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犯倔，明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就是不肯認輸。
    她尖銳地反駁：“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再說你受傷也不是我害的，當時我是想去幫忙，是你自己衝過去才被打，的確，我很感謝你能趕過來幫我，但你受傷也是我願意的嗎？！再說了醫藥費我也出了，你還要我怎樣。”
    “況且，鍾西怎麼樣他是我男朋友我還不知道嗎，輪不到你來說！你都沒有喜歡過我有什麼資格說我！”
    曲易星啞口無言。
    昔日那個雖有小性子但心不壞的女孩，眼前這個打滿耳釘染發穿著潮流的女生，他覺得無比陌生。
    片刻沉默後，曲易星說：“你回去吧，以後不用聯係我了。”
    葛琪琪一愣，心下有些慌，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慌，就是隱隱感覺，曲易星這樣一個電話裏就奮不顧身趕來的人再也不會有了。
    她慌亂的說：“曲易星，我剛才其實隻是想說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沒有怪你的意思。”
    怪他？曲易星嘲諷的想，怪他什麼，怪他多管閑事趕去酒吧，怪他拉她一把自己腦袋被開瓢被出醫藥費，無論那種，曲易星都無法理解葛琪琪的邏輯。
    “你覺得青春是什麼？”
    話題轉移太快，葛琪琪愣愣的。
    “是談戀愛、打架鬥毆、逃課去網吧或者當個好學生乖乖學習回家，還是校園霸淩，亦或是打胎墮落，還是你以為的我們這個年紀就該做的事，每天十二點不到絕不回家，和朋友同學抽煙喝酒在街頭，你有沒有想過等過了這個時間段，你要做什麼。”
    曲易星一句一句的話讓葛琪琪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說的話像種嘲諷把她一直以來過的生活當成笑話，覺得平庸至極。
    她無法承受，也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十幾歲的人，大概都把麵子看得很重。
    “曲易星！”
    “我困了，要睡覺，你沒事的話就快走吧。”
    這是第二次曲易星出聲趕人，他不耐煩的樣子刺傷了葛琪琪薄弱的自尊心。
    她謔然起身，踩著高跟氣不打一出來地噠噠走來。
    “你要我來我都不會來了，誰稀罕！”
    “葛琪琪。”曲易星在背後叫住她。
    葛琪琪以為曲易星是後悔了要挽留她，心一喜，不以為然想曲易星不算太混賬，知道自己說話不中聽趕著道歉。
    不怪葛琪琪那麼想，實在是自她和鍾西談戀愛後太會哄人，也把葛琪琪的性子哄得天真。
    曲易星躺在病床上，麵容平靜，慢悠悠道：“以後多看點青春小說，再認認現實，少做夢。”
    “記得把門帶上。”
    “……”神經病！
    葛琪琪恨恨地踩著高跟，頭也不回地走了。
    曲易星疲憊地揉揉腦袋，忘了有傷，碰到了不由嘶了一聲。
    他是個非常計較的人，連好都是按著重量計算，初中時，他沒錢吃早餐，是葛琪琪省下錢給他麵包或是帶袋牛奶，他現在替她挨了一瓶子，人情還了，既然路是葛琪琪自己選擇的，他以後再也不會多管閑事。
    曲易星打了個哈欠，他和葛琪琪說話那麼大聲隔壁大爺都沒被吵醒，他著實佩服。
    失神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曲易星困意襲來，豈料門忽又被推開。
    曲易星猜想是不是葛琪琪落東西折回來，結果抬眼一看，臥槽，徐博怎麼來了！
    曲易星眼疾手快就兜頭一被子蓋住自己，別問，問就是他現在後腦勺頭發剃了個光溜，醜得一逼，這能讓徐博看見嗎，當然不可能！
    徐博聽到曲易星進醫院的消息時，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帶著滿心焦慮趕到醫院探病，結果一進門他看到了什麼？傳聞中腦袋開瓢的某人那動作麻利地鑽被窩毫不猶豫。
    徐博氣笑了，敢情是見鬼了，那麼驚悚。
    他扯了扯被子，沒扯開。
    繼而改拍被子：“拿開，曲易星你蒙著被子幹嘛，見不得人？”
    悶悶的聲音從被裏傳來，顯得翁聲翁氣。
    “哎呀，討厭，這位小帥哥找錯病房了吧，俺不叫曲易星，俺叫王麻子。”
    徐博：“……”
    急，求同桌砸壞腦袋了怎麼辦？！
    徐博雙手環胸，涼涼哦了聲。
    “那這位王麻子，你再不拿開被子，可別怪我不憐香惜玉，辣手摧菊花。”
    “……”
    曲易星慢吞吞探出被子外，頭發剃的光溜溜恰似鹵蛋還貼了個白的跟紙巾似的紗布，確實滑稽。
    徐博沒有笑，沉沉的目光在他傷口上來回徘徊。
    “誰幹的。”
    曲易星眼神遊離，嘴上卻輕鬆略過這個問題。
    “和朋友出去的時候出了點意外，不是多大點事。”
    徐博是傻子才信他的話，他冷笑。
    “曲易星，你行啊，腦袋都被人開瓢還算小事，你說是不是得人死了才算大事。”
    曲易星張了張口，啞口無言。
    這是第一次，徐博對他說話那麼毒舌。
    徐博倏地起身，來回在原地踱步，無比煩躁。
    分開不過兩天，曲易星就出了事，他一無所知，還是從劉宇不小心說漏嘴才知道的，他知道曲易星沒有告訴他可能是沒有時間亦或是怕他擔心才沒有告訴他。
    可但凡曲易星有把他當朋友，就不會不告訴他！
    徐博知道自己可能鑽牛角尖了，可他就是煩躁和止不住的生氣。
    瞥到曲易星幾欲說話又戛然而止的神情，徐博愈發煩躁。
    “你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有本事惹事，沒本事叫你，而你就傻傻的去，到頭來，人影都不見一個，這算什麼朋友！”
    曲易星啞口無言，最後還是說：“就當我欠她的吧。”這次算還清了。
    曲易星剛要這麼說，徐博就壓不住火氣了。
    “你欠她什麼，需要用腦袋去還，你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值得做，那種人還為她打架，你傻不傻！”
    曲易星愣了片刻，眼底劃過一絲受傷，他悶悶道：“可我以前也是你口中那種人。”
    徐博被他氣笑了，可也噌得將他滿腔怒火熄滅。
    看著曲易星比平時更蒼白的臉色，徐博心口堵的比平時更令人窒息。
    最終，啞口無言的徐博甩門而去。
    “你好好休息吧！”
    出了病房，直到拐了個角，徐博猛地一拳狠狠砸向牆麵。
    在路過的人投來的詫異視線中，徐博臉上是曲易星從未見過的狠厲和陰霾。
    他轉手就給蔣二去了一個電話。
    “蔣二，錦江廣場二十三號那家酒吧你給我查查老板是誰，半個小時後在那裏見，多帶點人。”
    那頭的蔣二說了什麼，徐博嘴角噙著冰冷的笑。
    “要做什麼，當然砸場子，理由嘛，敢打了我同桌就他媽是罪！”
    徐博說的那種人或多或少觸碰到了曲易星的自卑感，或許，像徐博這樣家庭出生的人的確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葛琪琪她們的生活，沒有理想，沒有鬥誌，隻想一天天做著可笑的夢，永遠不知道社會遠比他們這些未成年想象的現實更殘酷。
    曲易星呆坐半響，猛地掀開被子匆忙開門去追徐博。
    “哎，你們到底要幹嘛，一個吵完下一個又來，有完沒完！”
    酣睡的老大爺怒了，就算是老年人，也不是聾到聽不到這幾次三番的吵聲。
    可是老大爺發飆沒什麼卵用，隻能看著搖搖欲關的門對他無情嘲諷。
    老大爺：“……”
    曲易星扶著昏脹的腦袋，氣喘籲籲的扶著牆壁，好險不險總算追到了徐博。
    望著前方穿著灰白色羽絨服的背影，曲易星慢吞吞移過去。
    “徐博，你要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在醫院陪我待會兒，呃……我請你吃飯，這醫院的病號餐挺不錯的，特別是那個排骨……”
    “你給我進來，給醫生看看你是不是有病，得給我治好了！”
    麵前的人突然被旁邊從門裏出來的中年人拽著扯進去。
    “你幹什麼。”
    曲易星連忙衝過去阻攔中年人的動作。
    “你誰啊，滾開，別耽誤我兒子看病。”中年人氣的不輕，罵罵咧咧推開曲易星。
    曲易星反手抓住中年人的手。
    “你是誰，幹嘛平白無故的亂抓人，什麼有病你才有病吧。”
    “我看我兒子關你屁事，滾開！”
    中年人粗魯推開曲易星。
    “什麼你兒子，徐博的爸又不是你！”
    曲易星頭疼著，力氣沒敵過中年人，一個推搡差點磕到牆上，幸好有人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