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十一章 壺中洞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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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念昏昏沉沉睡去,睡著之前好像順著瑛的懷抱整個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瞪大了眼睛,房間裏空空蕩蕩的還是隻他一個人。
一瞬好像有些悵然若失,接著臉刷的一下燒了起來,他縮進被子裏“啊呀呀”地翻來翻去翻了好一會兒,太多他無法直視的畫麵充斥腦海,左轉身也是右轉身也是,哪兒哪兒都是,來不及打馬賽克,翻滾了一會兒,索性嘿嘿嘿地傻笑了起來。
神仙還是與人不同,身上什麼痕跡也無,但他看著空氣中殘餘的一小絲黑煙,很確定發生的那些都不是做夢。
也不知道瑛揮手“作畫”的時候用的什麼法術,黑煙消散得這樣慢。
確實,他的親身體驗,如浮主司說的,神仙和人其實沒太多分別。神仙若動了念,也與肉體凡胎是一樣一樣的。
不大的房間,他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一會兒繞圈走地耗了好幾個小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決定要出門去找牧歸,第十天了,他的小黑已經連著睡到第十天還沒醒來過哪怕一次了。
打開門邁步出去,每走幾步還是忍不住嘿嘿笑,走了有一會兒了,他才發覺周圍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個白石砌成的噴泉廣場是怎麼回事?廣場周圍一片白的兩三層石頭房屋和長廊花圃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怎麼看都不像是在轉鷺司裏邊兒?
他猛地停下腳步,回身,沒看見他剛才推開的那扇門。轉圈,再轉圈,轉了好幾個圈了,還是沒看見那扇門。
門不見了,回不去了。
他傻了眼。他怎麼會想到,壺界大門在轉鷺司內是不是地亂開,這一次直接就開到了他的住處門口。
他咬了咬牙,按著記憶中來時的方向,直線走,一直走到白色巨石堆砌的矮牆前,蹦起來向矮牆後望去,連綿起伏的白色房屋,根本望不到頭。
這兒到底是哪兒?不像是中原風格,北疆和南疆也不像。廣場中間的噴泉雕像還鎏了金,房屋外牆上也有不少鎏金的浮雕,一派富麗堂皇的樣子。
抬起頭看,天空很高很藍,甚至藍得有些不真實。空氣薄涼薄涼的,還有一股淡淡的異域香氣。
“有人嗎?”他喊了一嗓子,接著又罵自己是不是有病。壺界裏邊不知道有什麼,要是有個什麼厲害的妖怪應了他,他豈不是隻好跑到那些房屋裏麵去躲貓貓躲起來了,萬一迷了方向更是……
這一嗓子好像落在了極深的古井裏麵,落了很久,才完全消了餘音。
就在這時,清脆的銅鈴聲叮鈴響了一聲。右手手腕忽然針刺般痛了起來,他用左手握住,很快疼痛消去了。
他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回頭,竟看到一個人站在了噴泉池前。他看清那人是浮鶴浮主司,嚇了一跳,又覺欣喜,正想跑過去,沒想這時從一處穹頂長廊裏又走出了一個人,定睛一看,不是他認識的人,而是一個頭戴寶石金冠,身穿相當清涼的及膝白袍,腳著勾嘴金絲鞋的人。隔了一段距離,那人又是側對著他的,不知怎麼他就是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浮鶴的視線一直跟隨那個人。
他試著叫了一聲,浮鶴根本對他的叫聲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這才注意到,或許這不是他認識的浮鶴,或者說,他可能是,進入到了和浮鶴有關的一個幻境或者夢境什麼的了。小界壺是江樓送給浮鶴的,他能在裏邊看到浮鶴也不算奇怪,隻是不知為什麼是這麼個樣子。
浮鶴也穿著和那個人很相近的清涼白袍,長發披肩,赤著雙腳。浮鶴的眼神很淨,表情甚至帶著幾分靜謐的虔誠,卻還是隨著那人的每一步泛起一絲一絲的漣漪。
很淨,很靜,帶著虔誠。隻是注視著,卻舍不得移開。
那人的眉眼很是莊嚴,他看到了浮鶴,但連眨一下眼也無,就這麼直直地從浮鶴的身邊往廣場的另一側走了過去。
浮鶴隨著他轉過身,注視著他的背影。
“不要走。”他看到浮鶴開口對那人說道。
那人向前走了好幾步,然後真的停了下來。
他看到浮鶴的眼裏終於浮現了一絲很淡的笑意。
那人慢慢轉過身。那人好像也笑了,笑得輕淡,如若高空浮雲,轉瞬空逝。
就在他就要看清那人的臉時,畫麵忽然碎裂成了無數片,他腳下一空,重重摔在了地上。下一秒睜眼,他還好好地站在原地,甚至左手還抓著右手的手腕,左看右看,甚至沒有移動過分毫。
廣場依舊,噴泉依舊,可浮鶴和那個人都不見了。
忽然背後一痛,一根手指直戳在他的背上。
——“喂!你!”有人在他身後叫道。
他轉過身去,見又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白衫赤足的白發少年正抬頭盯著他,一雙濃黑的大眼瞳十分的空淨。他猶豫了兩秒,背上的痛感告訴他這個少年不管是誰,至少還能跟他互動一下,說不定就能找著出去的辦法了。
“你進來幹嘛?”少年在他之前先開口了,斥責的語氣透著傲慢。
他愣了下,“我,我不小心的……你是誰?”
少年哼了聲,“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點頭,“不知道。”
“我就說,我才懶得管亂闖進來的人。”少年眯了下眼道。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問:“你……不會是壺靈吧?”
少年偏了一下頭,“正是。”
他想說要不是你隨意做夢以至於壺口亂開,他才不至於掉進來。
“不過這次掉進來的人是你……”壺靈少年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這小壺界怎麼說我也待了千百來年了,我可不想跟著再死一次。”
“剛才從那邊走過去的那個人是……?”他指著穹頂長廊問。
“那個是王子。”
“王子?什麼王子?”
壺靈聳了聳肩,道:“王子。那個是浮鶴的夢,他在夢裏就是這麼稱呼那個男人的。”
浮主司的夢裏,出現過一個異域的王子。
崇念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麼,再要進一步去想,卻又什麼都想不著了。
壺靈轉頭看了看四周,忽然又道:“你看到的那件事,從未發生過。”
“什麼意思?”
“那件事從未發生過,因為是夢啊,當然不是真的。”壺靈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所謂夢,不就是這樣嗎?錯亂繁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