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看,脫腐了,女性要看見自己  第四章 **花(3)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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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念再沒來得及看悠音的反應,轉鷺燈又向前轉過一麵,隻是一刹他似乎聽見了悠音的一聲歎息,如他在河上所唱的那一曲南風,悠揚沁涼,微微的刺骨,直沁入人心。
    白霧般的光芒散去,是在一間裝飾華麗的屋舍內。
    窗邊坐了一個人,華服錦袍,左右各立著一人,皆器宇不凡,悠音跪在屋子正中,正語意懇切地說著——
    “悠音小時候本是富商之子,家境無憂。那年北蠻入侵,受戰亂波及,父親經營的商號一夕傾倒,父親一病不起。後來,所居之城更是遭逢蠻夷劫掠,娘親不幸慘死於北蠻亂刀之下……悠音蒙禰溪將軍所救,回到大齊,一幼稚小兒卻已無家可歸,流落至今日境地……”“……太子殿下,國有難而家又如何可得幸免。”
    崇念坐在橫梁上向下看著。也不知無寒來找太子,禰溪是否知情……
    不過接下來的談話內容,解釋了崇念心中才起的頗有些八卦的疑問。
    禰溪將軍為人所陷害,以結黨營私罪,身陷囹圄。
    “禰溪將軍英明神武,漠北敵人莫不聞風喪膽。今日悠音鬥膽冒犯,為救禰將軍一命,更為救萬千黎民。”“請太子殿下……”
    端坐窗邊的太子忽然一下站了起來,背手身後,踱步半刻,停在了跪伏在地的悠音麵前,扶他起來,“孤明白了。接下來,孤確有事須得勞煩悠公子。”
    太子的神情語氣頗誠懇。崇念坐在橫梁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兩條長腿。北臨強敵的這個大齊國,或許交到這個人的手上真的會為生民帶來更好的生活吧……隻是不知這悠音在死之前,還有沒有享受到的時候了。
    轉鷺燈又毫無征兆地忽然向前轉過一麵。
    是在宮廷,上圓下方的白玉石台上,五彩花衣的戲子演著前朝一位大將軍的舊事,北抗強虜,守王朝中興……那唱花旦角兒長袖善舞的便是悠音,描畫了戲妝,更是美得驚人。
    崇念空降得突然,飄來飄去才在後台聽到,這出戲,並不是太子所請,而是皇帝本人親自點的,隻因唱主角的那個是因唱這一出才在近來出了名。
    戲子在台上咿咿呀呀唱著,文縐縐的唱詞,崇念不大聽得懂。不過他看得出,那個唱主角的,和悠音大概是朋友,兩人交錯而過時,相看的眸中帶著彼此熟悉的笑意。隻一眼便意會彼此的意思。
    皇帝會點這出戲,大概是在太子的安排之內。
    高台上,專注看戲的皇帝,麵容似有所動。
    皇帝看了這出戲後的反應,大概也在太子的安排之內。崇念飄得近了些,聽見皇帝對隨侍公公的附耳吩咐。
    天牢,特赦,貶所有職,責令思過。
    其實這皇帝老子心底想來也明白得很,怕功高震主,便安排個莫須有的罪。
    轉鷺燈再轉,停下時,是夜深時候,烏雲遮覆天空,大地一片暗沉。
    又是到了悠音的宅邸,崇念仍坐在屋簷上,和上次一樣的位置。聽見側牆外的巷子裏傳來腳步聲響,便轉頭過去看。
    緊接著有敲門聲響,敲的是側門。
    悠音披了外袍從內裏匆忙奔出。
    這夜半敲門的是個穿著黑鬥篷的人,崇念看清那掩在兜帽陰影下的臉,認出是太子。
    “太子殿下?!”
    悠音和他一樣,都沒想到來的會是太子本人。
    “你可想去看他?”太子問。
    這一句,便是說明禰溪已平安從獄中出來。
    悠音咬唇,隻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沉沉夜幕之中,幾個人影悄無聲息地穿行在街巷間。
    將軍府邸。風卷著落葉,刮得屋簷下的燈籠搖曳吱呀亂響。幾個人前後魚貫穿行過長廊,依舊是悄無聲息,無人開口說話。
    崇念不緊不慢地飄在簷外邊,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子還蠻像個飄來飄去的鬼。
    飄著飄著,崇念忽覺得不對勁。太子一行人,這是在把人往沒燈火的地方引……他飄到高處望了一圈,那禰溪住的院子根本就是相反方向。
    袍袖下若隱若現的悠音的手,看樣子是攥緊著。看來他也注意到了。興許從前這悠音便來過這將軍府,興許還不止一次。
    鑲嵌琉璃的石砌花房,支架亂倒雜草叢生,月光從頭頂嵌在石條縫裏的琉璃透下來,斑斑駁駁晦暗不明。
    太子停了腳步,所有人跟著停了下來,左右分開幾步,正好將太子和悠音圍在了中間。
    太子沒開口,其他人也就像石頭一樣立著。
    片刻後,雲將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也遮住了。
    悠音忽然下跪,腦袋向下一磕頭,額頭敲在地上,那一聲悶響聽得崇念都忍不住摸了摸額頭,覺得疼……荒廢的花房,地上多了是破碎的石塊瓷片什麼的。悠音這一磕頭,可是一點沒省力,簡直是放開了死勁兒往上磕的。
    太子的一臉諱莫一瞬也閃過一絲鬆動。
    “殿下。”悠音開口,語氣十分的誠懇堅定,不帶一絲顫,“悠音明白,悠音隻是一伶人而已,唱唱花腔,以供人取樂為生……‘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悠音明白……”
    崇念聽到這兒才忽然明白過來太子是什麼意思。他在等著事兒發生的空檔,也沒少在京城裏飄來飄去,他知道,太子有個同父同母的妹妹,人稱武公主,年過二十還未婚嫁,曾因引古人一句“匈奴未滅何以為家”頂撞今上,時人傳說還因為公主芳心暗許了禰大將軍……
    當然最後這句也可能是時人太無聊猜想出來的,但就算沒有這個武公主,堂堂一個大將軍,未來天子的左膀右臂,怎容得一個小小伶人毀了清譽。
    幽暗中傳來一聲輕歎,是太子發出的。他歎了一聲後,才動身向悠音走出了半步,伸出一隻手十分沒有誠意地做了個虛扶的動作,道:“你起來罷。”
    悠音稍抬頭,仍是跪著,看著太子腳前的地。
    “大齊還未到嗚呼哀哉咽氣的那一日。”太子忽開口,語氣凝重,“整頓吏治,重訓兵馬,整飭軍備,收複北地……要做的太多。孤與禰將軍自幼相識,他,是個極重情義的人……禰將軍的鐵騎營,對孤而言,對大齊的百姓而言,太過重要。”
    悠音身子輕顫了顫,再次磕頭下去。又是一聲沉重的悶響。
    太子沒再說什麼,一揮手,跟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回到了他身後,跟著他一起走了出去。經過悠音身邊時,太子壓低聲音對他說了句:“孤便不去了,想來你知道子昱卿在哪。”
    悠音仍低著頭跪在地上,再一個悶聲磕頭,恭送太子離開。
    直到太子一行人的腳步聲離得遠了,跪在黑暗中的人才一下軟了下去,側著倒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來。額頭果然磕破了。
    崇念飄到他身邊站著,看著悠音額頭上沾著砂石正往外不斷滲血的口子,心裏莫名就有點糾。
    這次轉鷺燈沒轉得那麼快。
    悠音走進禰溪的臥房時,已將額頭的傷口清洗幹淨了,散亂的額發遮著,光線不明的情況下確實可以遮蓋過去。
    可悠音麵對的是這個人。禰溪在悠音一進來的時候就發覺了他額頭上的傷,視線在那兒停留的時間久了些,眼神變了變,抿了唇又鬆開,恢複了笑容,“你來了。”
    悠音在床榻邊坐下。禰溪向他伸手時他也像是沒注意到似的,看禰溪幾眼,便轉過去盯著一側的書架,像是那書架才是他來看望的對象一樣。
    禰溪目光落在悠音交握在腿上的手上,那雙白皙好看的手,在微微發顫。
    “你後來去找太子了?”禰溪問。
    悠音沒有回答。
    “太子帶你過來的?”禰溪再問。
    悠音還是沒有回答。
    禰溪也不再說什麼,盯著他,麵上表情變了又變,陪著他一起沉默。
    悠音忽然站起身,牙咬了咬下唇,後退一步,向躺在床榻上的人躬身行禮,“禰將軍,那些奸佞之人想要陷害你,真是無恥之尤,也隻有深居那深重宮闕之人才會信……誰好誰壞,百姓都看在眼裏。請禰將軍複出後務必將北方蠻夷擊退……”
    文縐縐地掩不去刻意地說了一段,又是鞠了一躬便要轉身。
    禰溪一下掀了被子下了床,聲量提高了些:“你這便要走?”
    悠音轉身的動作停住了。
    禰溪就這麼赤腳下了床,褲腿下露出的腳踝,一圈兒的紅得發紫的瘀血痕跡,腳麵上也是,幾乎沒一處好皮,估計是抹了藥膏,顏色很古怪,紫紅裏還透著綠。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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