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激情在燃燒
    墩子犯愁，小紅也難受。她做好了飯，去找兒女。她突然想到兒女都去奶奶家了，也許這時候已經吃過飯了，就轉身回來，招呼墩子吃飯。
    飯桌還是一年前的那個飯桌，是小紅的陪嫁。看上去與去年沒什麼變化，除了更陳舊了一些。飯桌上還是那幾隻沒有一點裝飾的白瓷碗。數量上似乎少了些，有幾隻新增了幾個創傷口。
    小紅端著一碗炒好的白菜放在桌上，拿起一隻碗盛滿玉米糊糊放在一邊，拿起一雙筷子放在上麵。自己又拿起一隻碗，盛了大半碗玉米糊糊，把彎著腰等著墩子落座。
    兩個人都坐在飯桌前，小紅還是不下口，兩眼直勾勾看墩子。
    墩子楞了一會，終於拿起筷子。小紅終於放心地端起碗喝了一口糊糊。
    墩子把筷子又放下了，而且是生氣放下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幹什麼都不容易啊。看著別人創業很順利，就想試一試，沒想到創業會這麼艱難。要知現在，何必當初？安安穩穩地當個老師，不能大富大貴，也不至於餓死。現在可好，錢沒掙到，欠了一屁股債。外人還風言風語的。
    小紅咕咚咽下嘴裏的糊糊，由於咽得急促，聲音有些響，像是一塊石頭掉進了山洞裏，沉悶而凝重。她放下喝了一口的飯碗，說：創業不容易，酸甜苦辣鹹都要經曆，但創業的快樂是任何沒經曆過創業的人都無法享受的。創業與環境、與機遇、與人的精神、與人的心境有關。你現在遇到了困難，那隻是暫時的。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勇敢地走下去。隻要你去努力，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小紅向來不愛說話，今天卻像打開了話匣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且字字珠璣、寓意深刻。墩子有些驚訝地看著小紅說：這有點不符合你性格啊。當初我下海經商的時候，你可是極力反對的啊，今天怎麼了？
    小紅笑了笑說：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初你不下海，我們日子紅紅火火的能過下去。可你不聽。現在你不努力，咱日子就沒法過。不去做生意，那麼多欠債用什麼還？指望種地，怕一輩子都還不清。欠債不還，叫人家小看，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墩子有些敬佩地看了看小紅，還是苦笑著說：不是沒努力過，可成功在哪裏？
    我感覺還努力得不夠。這一年來，你的心思好像沒有百分百放在創業上。一個大活人，就是在杭州街頭上撿破爛，也能養活自己。
    小紅的話，墩子明白。她是說他這一年有點精力不集中了。是啊，仔細想想，小紅的話也有道理。要不是把大把精力都用在李苦藤、小表姨、露露、尤三潔等女孩、女人身上，不去關注尹佳麗、梅朵、常影。也許，真能掙些錢。看來，要想成就一番事業，有些事不該問就別去問，有些事不該管別去管。
    他的心思太過分散，目標不夠專注，不成功也在所難免了。
    我怕再做下去，做不出什麼來而債務越來越多。墩子還在擔心。
    努力不一定成功，但有成功的希望。放棄努力，連成功的希望都沒有。人這一輩子不長不短，但機遇稍縱即逝。你再努力一把，對你的人生，也許就是個好的轉折。小紅的話，越來越像哲學家的理論。
    墩子看了看這個曆經生死而不離不棄、曆經磨難而滿懷希望的嬌小女人，重生的希望之火又在他胸膛裏熊熊燃燒了。
    可激情歸激情，現實歸現實。到底去幹什麼，就成了墩子和小紅飯桌上擺放的亂麻，他們吃飽喝足了，那堆亂麻還沒理出個頭緒來。
    要不去找我同學陳圓滿問問吧，看他有什麼好的項目沒有。墩子說。
    陳圓滿是墩子初中同學。在初中上學時，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情敵。
    墩子上初中，已經是結了婚有了孩子。他去上學隻是想多學點知識，將來有用處。本不會想到再有什麼非分之想。沒想到初二的時候，常影的出現，打亂了他平靜的情感世界。
    常影是複習生。她為了考初中中專，高中畢業後又來插班的。原來他們班隻有墩子一個大齡青年，被排在最後一排，最靠窗的座位上。除了同位陳圓滿偶爾和墩子有幾句交流意外，平常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
    常影個子高，又是插班生，沒有多餘空位，老師就在墩子一側安了一張課桌。這樣，墩子一邊是陳圓滿，另一邊就是常影。
    常影長得很漂亮，也會打扮，加上一米七多的個頭。就像羊群裏出了一頭驢，剛來一天就在這幽閉的小山村學校引起了地震，第三天，校花的名頭就堂而皇之地戴在了常影的頭上。
    常影似乎很享受老師和同學投來的犀利的目光，天天穿著硬底鞋，咚咚咚地走在校園裏的石子路上。隻是全校都是些不諳世事的小初中生，真正能和她對話的同學幾乎沒有。時間不長，這個高傲的公主就感到有些寂寞了。
    墩子也和她一樣，也是找不到同學交流。而墩子很想盡快提高自己的成績，遇到不懂的問題，就去問常影。常影高中都畢業了，對於初中的有些課程，不說閉著眼都能做出來吧，反正有些老師拿不準的問題都樂意問問常影。
    這樣一來二往，常影和墩子就成了好朋友。課餘時間，兩個人經常在一起討論問題。
    墩子學習不如常影，可社會經驗比常影多多了。墩子沒事的時候，經常逗得常影哈哈大笑。墩子逗常影高興，是想著向她多學知識。可墩子一直圍著常影轉，引起了一個人的不滿。誰？陳圓滿。
    陳圓滿比常影小兩歲，但個子卻長到了一米七五。常影剛來到學校，就引起了陳圓滿的注意，有事沒事總想著找常影啦啦話。可自從常影和墩子聊上以後，陳圓滿想找常影拉呱常影都不理他了。這讓陳圓滿很傷自尊。
    有一天課餘時間，墩子又在和常影嘻嘻哈哈，陳圓滿在一邊瞪眼。瞪了一會，陳圓滿把墩子喊出去了。墩子一臉狐疑地跟著陳圓滿出來，問有什麼事。陳圓滿隻是走就是不說話。一直來到學校的小樹林邊，陳圓滿才停下來，轉身對墩子說：杜長衛，你這人不地道啊。
    墩子有些不理解，對著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說：又怎麼了？我哪裏不地道了？
    你都結婚有孩子了，怎麼還勾搭常影？
    陳圓滿一句話，把墩子嚇壞了，忙向賊一樣前後左右看了一圈，眼底聲音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讓我老婆知道了還讓我上學嗎？
    你怕老婆知道了還那麼做？
    我做什麼了？墩子生氣地說，你可不能亂給我安罪啊。
    陳圓滿還是一臉正經地說：我不是亂說。誰家一男一女天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
    墩子一聽笑了。沒想到陳圓滿是說這是，他還以為又什麼其他傳言呢。於是心平氣和地說：你尋思什麼呢。我和她嘻嘻哈哈鬧著玩，是為了拉近我和她之間的關係，為了多向她學東西。
    真沒別的想法？陳圓滿說。
    墩子又笑了，說：你說我還有什麼想法？我就是小時候沒上多少學，知道的事少，將來不知道幹什麼好。想著多學點知識，能找個好點的差事幹，使將來的日子過得好一些。
    陳圓滿看到墩子誠懇的樣子，知道墩子不是撒謊了。但還是提醒他說：你可小心點啊，常影好像迷上你了。
    墩子被陳圓滿的話嚇了一跳，但後來仔細觀察，墩子還真看出了問題。他發現常影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墩子害怕了，初中沒畢業就早早退學了。
    墩子走了，陳圓滿和常影也沒走到一起。不是陳圓滿不喜歡常影了，而是常影出了問題。當然，這問題與墩子有很大關係。
    墩子無緣無故退學了，常影有些受不了，整天恍恍惚惚的。畢業的時候，沒考上中專，回家種地去了。一個高中畢業生插班初中卻沒考上中專，家裏父母當然不滿意，老是嘮叨她，她身心受到刺激，不久得了精神病。
    陳圓滿初中畢業順利考上了高中，後來又考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分到縣水產局當技術員，成了國家幹部。墩子和陳圓滿一直有書信往來，關心很好。
    陳圓滿畢業的時候來墩子家住過一周，小紅認識他，知道這個陳圓滿是個很誠實、聰明的人。今天一聽墩子要去找他，滿心歡喜說：好啊，那個人還靠譜。他是水利學院畢業，咱們村有玉泉，你讓他參謀參謀，看能不能在玉泉身上作篇文章。
    小紅的建議，讓墩子看到了前進的方向，可小紅萬萬沒想到的事，她的這個建議，卻讓墩子又和情敵李苦藤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