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桃花運 82、情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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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情歸何處
西湖的早上依舊熱鬧異常,到處都是晨練的市民。有的在漫步,悠閑地徜徉在如畫的風景裏,像畫上的一隻爬蟲;有的在奔跑,在人群裏穿來穿去,像兔子在林間穿梭;有的在跳躍,動作有些滑稽,像螞蚱爬樹,隻是樹有些光滑,跳上去、滑下來,又跳上去、又滑下來。
墩子下了公交,漫步來到尤三潔的小店附近。小店周圍靜悄悄的,但店已經開門了,隻是看不見誰在店裏。
墩子躲在遠處觀察了一會,鼓起勇氣走了過去。一陌生女孩迎了出來。這女孩頭像罐子,身子像油桶,又矮又胖。眼睛不大,眉毛稀疏,嘴唇黑厚,向上撅著。長得實在太醜了,墩子真沒見過這麼醜的女孩,低著頭不敢抬頭看。
先生,請問您要什麼?女孩長得醜,但話很甜。
墩子勉強抬起頭,看了看並不豐盛的貨架問:這好像是尤三潔的店啊,她怎麼不在?
今天沒過來。一聽認識尤三潔,女孩知道墩子不是外人了,於是熱情地說,她有時過來,有時不過來。家裏有事的時候就不過來了。
那,她什麼時候來?
哦?您認識她嗎?
墩子忙解釋說:嗯,以前我給老板打工的時候,給她供過貨。
沒摸清女孩和尤三潔的底細,墩子輕易不敢暴露身份。他有些怕,怕再有什麼事像落在身上的雪一樣,無聲無息但卻能留下一個個印痕。
哦,這樣啊。您有什麼貨?合適可以再供啊。女孩忽閃起小眼睛來,放射著湖水一樣蕩漾的光,還有些小迷人。
我們不熟,現在合作還早些,等我們熟悉了會合作的。我想問尤三潔哪裏去了,我還是希望和她合作。
噢,是這樣。女孩說,她現在經營服裝,把這店盤給我了。
墩子有些失望,對女孩也有些氣惱,既然知道她一般不過來,幹嘛說那麼多話幹嗎?於是冷冷地說:既然她不過來,就算了吧,以後見了再說吧。
說完,墩子轉身要走。女孩又說:不過,還得看情況。要是有個叫墩子的來了,我還得把這店交給他。尤三潔說那個人是她家的恩人,這個店應該是他的。
墩子停住了腳步。他有句話想說。可他猶豫了。那句話說出來,一旦女孩真把店交給他怎麼辦?他心裏又感覺不踏實。尤三潔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嗎?
想了想,還是走了。他怕自己身份暴露。真讓尤三潔知道了,就不能安安穩穩回山東了。見不到李苦藤,他不會留在杭州。因為在杭州,隻有生活裏有李苦藤,他才能快樂的生活下去。否則,他隻能回山東,回到小紅身邊,老婆孩子熱炕頭,平平淡淡過一生。
他更不想沾人家的便宜。即使尤三潔說的事真的,這個店也不能要。無功不受祿,雖然他有功,隻不過是幫了人家一把,也不應該接受這麼大的恩惠。墩子很缺錢,還欠了那麼多外債。有了這個店,他那點外債根本不是事了,可他還是不能接受。
墩子沒有馬上回山東。他不是接不接受尤三潔的店猶豫不決,也不是想在杭州繼續發展。
尤三潔的店他是不會要的,這不容置疑。也不會再在杭州繼續發展下去了,這裏留給他的傷痛實在太深了。繼續在杭州呆下去,他受傷的心會繼續流血,他也許會死在這裏。他不急著走,是想再仔細看一看西湖,好好看看這個幾百年來讓人魂牽夢繞的西湖到底有多少故事,到底有那大的魅力。因為他知道,離開了這裏,也許一輩子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墩子看了嶽王廟、雷峰塔、武鬆墓、蘇小小墓、牛皋墓等。轉了一圈,墩子發現西湖並不大。西湖不大,文化底蘊卻很深。那麼多名人雅士來過這裏,有些還永遠地埋在了這裏。
但墩子思考以後發現,西湖四周都被忠臣和情種的墓環繞著。似乎杭州西湖是情感的墓地。忠臣為國家而死,情種為情而亡。西湖瑩瑩碧水,就是這些忠於國家、忠於愛情者和後人流下的傷心淚。
也許一切美好的背後,都會有淒美的故事。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人們都為鮮花馥鬱的香氣和動人的美貌所傾倒,可有誰知道,每一朵嬌媚的鮮花背後,總是伴隨著落花繽紛入地為泥的傷感在後麵等著。
圍著西湖走了一圈,他對人生有了很深的理解。他似乎覺著,一切陽光的背後,都會有陰暗在那裏等著。似乎有白天有黑夜才是世界,有甜美有痛苦才是人生。
墩子不再走下去了,他怕在杭州走下去再到了李苦藤和小表姨又能怎樣呢?她們兩個人是兩朵美好的花朵,可他摘哪一朵呢?摘哪一朵都不合適。他和李苦藤結婚,小表姨會抑鬱而死,他和小表姨結婚,李苦藤也不會善終。他似乎應該讓這兩朵花自由開放,讓蝴蝶、蜜蜂采過蜜之後,再自行敗落,然後在凜冽的秋風裏結子,到明年春天再開花。
他不能找李苦藤和小表姨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家裏還有小紅。小紅會同意離婚嗎?離了婚孩子怎麼辦?人們會怎麼看他?他還能不能回來工作?墩子不敢想下去了,也不再想下去了。
墩子也不打算在商海裏繼續遊下去了,他不再夢想著當一個風流倜儻的小老板了,老板和老師隻一字之差,可性質卻有著天壤之別。他是當老師的料,老板不適合他。
他決定提前回學校。在學校裏,他可以和學生們討論知識、暢想未來;他可以給梅朵寫信,詢問她的近況、享受她成就;他可以看明正雨和尹佳麗怎麼打打鬧鬧地生活;他更可以每天回家,照顧父母、教育孩子,和小紅去山上鋤地、收獲。他似乎隻適應學校,不適應社會。
社會是個大染缸,無論什麼人跳進去,都會被浸染。有的人進去,很快大紅大紫,但畢竟是鳳毛麟角。大多數人進去,像墩子這樣的,摸爬滾打一陣子,不但沒紅起來、沒紫起來,而是成了一個花臉貓出來了,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
當然,學校也並不是一塵不染、如水晶般透明,有彩雲飄過,也有烏雲籠罩;有和風細雨,也有熏風冰霜,但畢竟都是匆匆過客,很難形成定式。
學校永遠是人間最可向往的一片淨土。
主意已決,墩子似乎渾身輕鬆了許多。
墩子是心裏唱著歌回到家的。一回到家,墩子就把自己的決定跟小紅說了。
墩子的決定小紅最高興,這也是她夢寐以求的結果。但墩子到底能不能說到做到,小紅心裏開始打鼓了,這是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
一年來墩子的所作所為,讓小紅對他的這個人有些捉摸不透了。當初墩子是那麼善良、誠實,那麼讓人放心。和他談戀愛的時候,要不是小紅主動出擊,墩子連她的手都不摸一下,別說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動作了。可到了而立之年,他怎麼突然變了呢,變成了花心大蘿卜了呢。
為了防止墩子中途變卦,小紅還是善意地諷刺說:你這回說話可要算數,可別到處去了,到哪裏都坑人。
小紅說的坑人,就是傷女人的心。在家裏的時候,她知道有洪大雨、梅朵、尹佳麗、常影等等。到了杭州追來個李苦藤、小表姨和她不知道的那些女人。
小紅話說得有些難聽,墩子並沒有生氣,也並沒有辯解,隻是默默地低著頭坐在那裏沉思。
墩子在沉思小紅的話。是啊,他似乎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女人為他傷心落淚,每次都深深地刺痛了小紅的心。
墩子沉默了一會,低下的頭並沒有抬起。他在小紅麵前似乎還不能馬上就抬起頭來做人。墩子嘴唇翕動了一下,有些傷感、有些愧疚、有些無奈地說:我是傷過一些人的心,但我並沒刻意去傷誰的心。我一直想著為別人做點什麼。多為別人做點事,一直是我的夢想。
墩子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也會這麼一如既往地做下去。隻是墩子的人生的路似乎並不那麼平坦,到處荊棘遍地、怪石嶙峋、充滿變數。似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價。特別是與女人的瓜葛,永遠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