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桃花運 81、人麵不知何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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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人麵不知何處去
墩子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經過幾天治療,身體漸漸複原了。他沒忘了自己冒死下山的目的。盡管小紅一個勁說自己已經全好了,不需要住院了,但墩子還是堅持讓小紅多住幾天。
別強了,老老實實再打幾天針吧。就是好了,再住幾天也有好處。萬一除不了根,落下後遺症,到時候後悔就晚了。墩子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遝鈔票說,你不要疼錢,王衝的父親借給我五千塊錢,夠用一陣子了。
小紅怎麼說墩子都不信,隻好把一聲叫來了。小紅的主治醫生是個中年男子,穿著白大褂,胸前掛著聽診器過來了,微笑著對墩子說:張未知(小紅)的病的確好了,回去靜養幾天就完全恢複了。兩天前就可以出院的,隻是你們還有欠醫院的醫藥費,不能辦出院手續。
墩子這回相信了,把錢遞給小紅,讓她去結賬。
順便也把我的出院手續辦了,咱一塊走。墩子說。
小紅接過前來攥在手裏,卻並沒走。他看著墩子蠟黃的臉說:你還不行吧,醫生沒說讓你出院啊。
說不說都一樣,能不能出院我自己有數。墩子說著,起身下床。
小紅忙上前扶她。墩子一甩手說:不用,沒事,你去辦出院手續吧,我在車棚裏等你。
小紅不知怎麼辦。她知道,墩子上來牛脾氣,她是勸不住的。於是把求救的眼光射向公公。公公明白小紅的意思,過來擋住墩子的去路說:你老老實實再床上等著,沒有醫生的話,你哪裏都不能去。
墩子看了看父親,複又回到床上坐下,對小紅說:那好,你去辦你的出院手續,順便問問我的情況。
小紅對墩子說;剛過了年也沒事,再住幾天觀察觀察再說吧。雖說現在看上去都是皮外傷,可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滾下來,萬一有內傷就麻煩了。我知道你是疼錢,可錢重要人重要?有了人,就能掙錢。人沒了,什麼都是零。
應該沒事,我能感覺到。墩子說,你趕緊去問問吧。
你說你就是強。小紅嗔怪地說,家裏又沒什麼急事,你幹嘛那麼著急回家?
我得去杭州一趟。墩子說。
小紅像遇到狼似的,剛才臉上的紅暈消失了,變成嚇人的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去把行李帶回來。墩子看到小紅有些異常,忙解釋說。
小紅恢複了平靜,說:幾件行李算什麼?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值一趟路費錢,不如扔了算了。
墩子似乎明白小紅的擔心,但墩子一定要見一見李苦藤。不過他沒這麼說,他想起了尤三潔的小店,於是說:不光行李,還占著人家的房子,還有人家的小店,總要交接一下吧。
小紅不說什麼了。轉身去辦理自己的出院手續。墩子的病情需要慢慢恢複,大夫也建議回家去養,小紅接著把墩子的出院手續也辦好了。墩子和小紅各懷心思地回到家,墩子去父親那裏住,小紅回到家住。女兒和兒子回到了小紅身邊,墩子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向南下的路。
墩子在火車上,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感覺剛剛上了火車,又該下車了。這次眼中的杭州城,比第一次來時更陌生了。也許是沒有李苦藤陪伴的緣故吧。
墩子沒去小旅館休息。雖然旅途勞累,身體有些疲倦,但盡快見到李苦藤的願望在支撐著他,他要繼續走下去。他打的直接向李苦藤的家走去。
出租車停下來,墩子付上錢鑽出車來,立即感到上當了,好像比第一次來時上的當還要厲害。墩子實在氣壞了,他強撐著虛弱的病體,快步追上正要起步的出租車,一下把車門打開了。
司機來了個急刹車,大聲吼道:你幹嘛?不要命了?
墩子怒目圓睜,立即又鑽進出租車,抓住出租車司機的胳膊說:你什麼意思?拉我這裏幹什麼?
你不是說去桂花塢嘛,這就是啊。司機用力甩開墩子的手說。
你糊弄誰?墩子說,桂花塢我經常來,怎麼會是這樣?你看這是什麼地方?到處牆倒屋塌,就像剛地震過的一樣。
前不久才拆遷的。司機還在狡辯。
有個人咳嗦著過來了,他打著手電。明亮的光束像一把鋒利的鋼刀,把昏暗的夜空劈開一道縫。
幹什麼的?那人喊道。
墩子一看來人了,把司機拉下車說:這個司機坑人,我說去桂花塢,把我拉到這裏來了。
這就是桂花塢啊。那人拿著一根棍子已經走過來了,站在兩人麵前說。
墩子上前一看,是李苦藤家旁邊五金店老板。
五金店老板也認出了墩子,笑著說:是你啊,怎麼深更半夜地來了?
墩子苦笑著,有些尷尬說:下了火車就打的過來了。哎,年前還好好的,怎麼才幾天時間就都拆了呢?
招商引資唄。五金店老板有些無奈地說,這裏要建設一個大型服裝城,全部都拆遷了。這不我的店也拆了,還有些貨沒運完,我在這裏看鋪的。天亮我也得走了。
效率真夠快的。墩子感歎道。
早就做好工作了,就是沒拆。現在資金一到位,三天就搬空了。拆遷的也快,也就三四天工夫吧,拆了一多半了。嗨,現在都是機械化,幹什麼都快。
這時,墩子才想起了正事,於是問:老板,李苦藤家搬哪裏去了?
吆,這事不好說。五金老板說,這次拆遷,政策很靈活。有就地安置的,有異地安置的,還有拿錢走人的。至於李苦藤她們要的什麼政策,我就不了解了。這個時候各人忙各人,還真沒注意她們。現在去哪裏了,也沒顧上問。要不你去拆遷辦問問。
說著,五金店老板指了指前麵不遠處一排簡易房。
墩子剛想走,發現出租車司機還在那裏,於是問:對不起了啊,剛才是誤會。現在沒事了,你走你的吧。
你要回城裏的話,我拉你回去,少要點車錢就是。司機說。
墩子頭也不回地走了,扔下一句話:不用了,我說不上什麼時間能辦完事。
拆遷辦值班的還沒起床,墩子敲了半天門、等了好一會,門才開。出來一個中年男子,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出來,半睜著眼,有些生氣地問:誰?幹什麼?
我想問一下李苦藤家去哪裏了?
是戶主嗎?
墩子想起了她哥哥。雖然她哥哥死了,可沒死多長時間,也許戶主還是她哥哥的名字。於是,墩子說:戶主好像是李門。
怎麼還好像?說準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
墩子忙說:就是李門。
那人鬆鬆垮垮地進屋去,拿出一張圖紙來,搜尋了半天問:一個兩層,上下各一間,在兩座樓房的中間。是這個嘛。
是,對,就是他。那,現在搬哪去了?墩子大喜所望說。
拿著補償費走了。
去哪裏了?
沒說。
怎麼會沒說呢?你們聯係她是怎麼聯係的?
那人邊卷杜圖紙扔向牆角邊說:她這個不用再聯係。一次性補償,以後不用打交道了,我們聯係她幹嘛?
墩子一聽傻眼了。他知道各地都有這種情況,房子賣給別人,拍拍屁股走人。具體去哪裏了誰也不知道。他們村就有這麼一家。因為男主人得病欠了很多錢,要賬的天天上門,他們被逼急了,就把房子抵押給親戚了,然後趁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家人跑了,至今杳無音訊。難道李苦藤和小表姨也是這樣?為了躲避他來找,帶著補償款遠走高飛了,沒留下一點聯係方式?
墩子有些失望,有些遺憾,但也有些釋然。或許,這就是解決他和李苦藤、小表姨、小紅關係的最佳方式吧。原來的千條路萬條道,都被她們倆的失蹤給堵死了,隻剩下小紅這一條道了。
墩子茫無邊際地走著,慢慢地,那些讓他魂牽夢繞的、舉棋不定的、難取難舍的往事,隨著他的腳步變成了腳下的塵土,沒人驚擾不會漫天飛舞了。雪窟窿裏對未來的想象,也像天空中的一隻飛鳥,一閃就不見了,都沒看出羽毛的顏色,更沒看清是公是母。
墩子決定回家,可臨走之前還想做一件事:逛逛西湖。在杭州住了那麼些日子,也沒去西湖好好看看。也順便看看西湖邊那個當了幾個月老板的尤三潔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