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神秘女人
    那個神秘女人不是別人，是墩子的小表姨。因為小表姨在對待他和李苦藤婚姻問題上的態度，墩子對於她的到來表現得不是很熱情，但已經看到了，而且看上去她好像有事，還是把她喊過來了。
    小表姨，你站在那裏幹嘛？神神秘秘的，像個偵探似的。墩子沒留情麵，劈頭就問。
    小表姨似乎很害羞，像結婚時見到的一樣，慢慢走了過來，猶豫了一會說：我看你忙，沒好意思過來。
    哦，一夥旅遊的，說是老鄉，也不知真假。
    賣不少東西吧？
    嗨，賣什麼賣，忙活半天，賣了不到一百元錢。遇到一夥摳門的。
    做買賣就是這樣，不能著急。小表姨說。
    墩子從小店裏遞出一個方凳說：坐下吧，我給您泡茶。
    小表姨坐在那裏，墩子泡了一杯茶遞出來，說：你怎麼來了？誰看店呢？
    小梅看著。
    墩子不由一驚：怎麼，兩個人那麼快就和好了？轉念又想：是啊，她們畢竟是一家人啊，一紮不如四指近。
    你找我有事？墩子見小表姨吐吐突突的樣子說。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小表姨露出羞澀的微笑說。
    墩子感到話有些唐突了，忙解釋說：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考慮你忙，沒事從不外出。
    就想過來看看。小表姨還是一臉羞澀說，早不知你來杭州，要遭知道，早過來看你了。杭州雖是好地方，可初來乍到的人，還是有諸多不便。
    是啊，是啊。都說是天堂，可那是有錢人的天堂，對於我們小老百姓，能活著就不容易了。墩子感慨地說。
    也不能這麼說。小表姨說，凡事事在人為，隻要勤勞善良，活下去不會有問題的。
    這時，墩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在肚子裏像蛔蟲似的亂爬，一直沒有機會問。今天沒有外人，正好店裏也沒生意，何不問問呢？多說幾句話，多了解一些情況，或許能找到突破口，讓小表姨支持他和李苦藤的婚事。於是，墩子問道：你什麼時候嫁到這裏來的？
    小表姨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許她這次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把這類問題放在心裏。但既然墩子問了，她又沒有理由拒絕，在思考了一會說：說來話長。
    原來，小表姨並不是北方人。她出生的時候，南方遭災，父母就把她送到山東去了，被墩子的表舅老爺收養了。表舅老爺家隻有一個男孩，卻長了滿臉的紅疙瘩，像蛤蟆的皮。表舅老爺怕兒子大了找不到對象，就收養了個閨女將來給兒子當對象。
    小表姨長大了，表舅老爺就要讓她和哥哥成婚，小表姨不同意，說：這什麼社會了，還能近親結婚？你們再胡來我去法院告你們。
    表舅姥爺沒辦法，隻好把實情說了。小表姨聽後很傷心，第二天就跑了，她留下一封信說去南方找親生父母。表舅姥爺派人找了一個月沒找到，隻能憤憤地說了句：我算是白養了。這事就過去了。
    小表姨來到南方，並沒找到親生父母。不是她不樂意找，而是不知怎麼去找。就知道是從南京抱走的，她去了南京許多地方打聽了，可那時候從南京抱走的孩子太多了，根本沒法找。
    小表姨不敢回家，她知道回家的後果，就一直向南走。來到杭州，她不走了，因為遇到了李苦藤的哥哥。
    李苦藤和哥哥李門是孤兒。他們父母是誰，誰也不知道。他們是被在徐州要飯的兩個叫花子收養的兩個棄嬰。五六歲時，被杭州的李姓老兩口收留。李苦藤十五歲、哥哥十八歲的時候，養父母相繼去世了，留給他們兩間破草房。後來，城市改造拆遷，他們的草房換成了現在的在兩樓夾縫裏的二層樓。本來所有拆遷戶都有樓房的，可因為他們是孤兒，也沒辦理領養手續，村裏就不願意補給他們樓房。房屋分配完了，卻沒有他們的房子。兄妹倆沒辦法，去找領導，最後，村民都感到這兄妹倆可憐，也都積極要求。最後，村幹部就在兩樓夾縫裏蓋了個二層樓，讓他們住。
    小表妹遇到了李苦藤兄妹，他們可憐她，就把她收留了。後來，兩個人就結了婚。沒想到剛結婚三個月，就發現李門得了不治之症。他們把所有儲蓄都用光了，家裏值錢的東西也都變賣了，就連房子，也抵押了貸款，可還是沒治好李門的病。李苦藤那次在火車上和墩子相遇，是去徐州借錢的。他們從徐州到杭州的時候，都記事了，原來住的地方都還記得。她去徐州看看，原來的養父母還在不在，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李苦藤在徐州，沒找到要飯的養父母，也沒找到她們住過的地方。她去了民政局，因為有一年，她和哥哥曾被民政局領導送到敬老院去過，隻是當時的養母神經不正常，又把他們搶回來了。
    李苦藤一說，民政局的領導還有記得這事的，就從救濟款裏給了她兩千元錢。
    聽完小表姨的敘述，墩子不由感歎道：沒想到你們這麼不容易。
    是啊，人從表麵上看，是很難看出內心的喜悅和痛苦的。小表姨說。
    墩子想到了李苦藤。既然李苦藤的身世也那麼苦，為什麼不樂意嫁給他呢？真的是因為李苦藤哥哥嗎？於是問道：你真不同意李苦藤和我在一起嗎？
    不同意。
    那到什麼時候能行呢？
    永遠不行。
    哦。墩子不由納悶了，難道李苦藤還有別的事嗎？看來小表姨還是對他好啊。墩子哦了一聲又問：李苦藤還有別的情況嗎？難道這女孩人品不好？
    不是，她是個不錯的女孩。
    那是什麼原因？
    嫁給你的應該是另一個人。
    墩子徹底糊塗了：現在除了李苦藤，誰還願意跟他呢？就連信誓旦旦地說永遠跟著他的小紅都提出和他離婚，還有誰相信他、同情他？
    你說是誰？
    我。小表姨說完，頭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