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6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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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傷口發炎了,給他打了消炎針,但是……”許子浩收好注射器,看了眼淩天諾,欲言又止。
淩天諾伸手探上寧軒滾燙的額頭,抿著唇不說話。他當然知道許子浩要說的是什麼,末世來臨,發燒就意味著……很有可能會變成那種惡心的東西。
車內突然安靜了下來,空氣也變得十分沉重起來。方朔從後視鏡裏看著沉默的淩天諾,心情複雜。
事到如今,隻能祈禱了。
越來越靠近D市,有了人煙,喪屍也多了起來。沒有耽擱的費時間對付喪屍,隻讓鍾嘉開著他們那輛改造過的越野車在前麵開路,遇到喪屍就直接撞過去。
良久,淩天諾才開口:“就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
方朔點點頭,到前麵的岔路時打了個喇叭就拐了進去:他記得那裏有個小村子。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鍾嘉收到信號,也沒說什麼,一個漂亮的甩尾揮開欲撲上來的喪屍就跟了上去。
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果然見到了一個村落。村子不大,甚至可以說小,全村看起來不過百餘戶人家,而且村裏的青壯年大都出外打工了,隻剩下老人和婦女孩子,末世一來臨,這村子就荒廢了。
顯然是有人比他們先來過這裏的,而且人數還不少,坑坑窪窪的泥路上到處是淩亂的車軲轆碾過的痕跡。路邊還有幾具死去的喪屍的殘骸,腐爛嚴重,臭氣衝天。
開車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別說人了,連隻喪屍都沒看到,安靜得出奇。方朔觀察了一下,最終選擇了一間農家小院,兩層的小木樓,還有一個小閣樓。
屋子裏落了一層薄灰,但還是整齊,沒有被喪屍過認為摧殘過的樣子。
方朔和許子浩收拾好了小閣樓,又在屋子裏找出幹淨的被子床單鋪好後才讓淩天諾抱人上去休息。兩人那儼然一副保姆的樣子,被一旁吊兒郎當的鍾嘉嘲笑了好久。
“去忙你們的,不用管我。”淩天諾抱著陷入昏迷的寧軒往樓上走,“忙完了出去轉一圈,這裏太安靜了。”
閣樓很矮,淩天諾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要微微彎腰才能夠在裏麵活動。空間也很小,隻放得下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但好在很幹淨整潔。
拿開包裹住寧軒的外套,將人放在小床上,並小心地蓋好了被子。看著那緊皺的眉頭和臉上因為發燒而不自然的紅暈,淩天諾心裏忽然生出一絲苦澀來,無比想念以前醫生那傻裏傻氣的笑容。
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變成那種東西,我會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你乖乖的,我會遵守承諾把你安全送到B市。淩天諾坐在床邊,又想起C市時的初遇,心想一個實習期還沒過的小醫生居然住在獨棟小公寓,還開著路虎,家庭背景必定不會差,隻是,卻從未聽他提起過自己的雙親……算了,等你醒了,我會帶你去找到你的雙親,畢竟,待在父母身邊,總比跟我在槍林彈雨裏闖來得好。
樓下——
許子浩打了個嗬欠,懶洋洋道:“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得趕快收拾出一個地方睡一會兒。”說著抬腳就往二樓走去。
方朔剛想反對,就聽他又道:“離我們不遠的那個紅瓦的小院子裏有兩個異能者,你們可以直接去那裏。”
“早去早回。”
“……”
所以說精神係異能什麼的真的是又愛又恨!
沒辦法,方朔隻能妥協地出門去了。鍾嘉倒是什麼都沒說,扛著槍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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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而我沒有呢?”小小的他仰頭問著麵前的女人,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清澈可愛。
女人笑了,蹲下來把他抱在懷裏,哄道:“媽媽對軒軒不好嗎?”
他點頭,又搖頭,把腦袋埋在媽媽的肩窩裏,悶悶道:“媽媽很好,可是軒軒不要做沒有爸爸的野孩子。”
媽媽卻沒有再說話了。良久,他才感覺到脖子後麵有滾燙的液體滑過。
“媽媽你哭了?”他抬頭,果然見到媽媽哭了,一時有些慌了,笨拙地用手擦著媽媽眼角的眼淚,委屈,“媽媽別哭,軒軒不要爸爸了,軒軒有媽媽就好了。媽媽你別哭。”
那時的他並不明白母親為什麼突然就哭了,但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懂事了,也就明白了自己尷尬的身份,還有母親心裏的苦澀。
她和那個他本該稱作“爸爸”的男人在大學時期相戀,相愛,在一起磨合了五年,以為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卻是迎來了男人和別人結婚的結果。
男人是被家裏逼著去結的婚,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可是當時羽翼未豐的男人做不了反抗,身為窮學生的她一清二白更是什麼都做不了,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和另一個女人執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後,本該是第三者插足的女人成了光明正大的正房太太,而她,卻隻能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
那時的她以為隻要有愛就不會有錯,然而,不久之後,男人的正牌妻子傳出了懷孕的消息,他頂不住家裏長輩的施壓回了家。可一走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諷刺的是,男人走後的一個星期,她卻查出了懷孕。
——生活就是比電視劇更狗血。
最後,她還是沒有把自己懷孕了的消息告訴男人。不為什麼,隻是看清了,自己隻是個外人,甚至身份還不太光彩。她還是決定留下了這個孩子,隻因為她愛他。
她明白裴家人都活不長,卻不願見自己的孩子孤獨一人,於是去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孩子,希望這個孩子能在自己離世後照顧好他。
他第一次見到自己所謂的“爸爸”是在母親的葬禮上。男人一襲剪裁修身的黑西裝,身形挺拔,遠遠地站在來悼念的人群之外。他遠遠地看著他,男人也靜靜地回望著他。沒有交流,卻是天生的默契般,在眼神交彙的那一刹那他們都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最後,男人臨走前,還是忍不住了似的,抱了他一下,然後才轉身離去。
當時他心裏就湧出一股悲哀來,替那個男人悲哀,也是為母親不值。
相隔十四年父子兩的第一次見麵,男人用他的一個擁抱換來了他對男人最後一絲期待的破滅。
之後,像是為了補償這十四年間的虧欠似的,他見到男人的次數突然多了起來。男人幫他轉到了C市最好的中學,請最好的家庭教師給他補習,給了他最好的物質生活,連帶著少謙都沾了光。
可是,有些事情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就好像母親離開後的每次家長會,屬於他的位置上永遠都是空無一人一樣。
男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的生活裏,做著自己認為的對他好的一切事情:知道他想要學醫,就送他到最好的醫科大學;知道他喜歡車,就送他男生都會喜歡的路虎;知道他畢業了要實習,就打通關係把他塞到了C市最好的醫院……一切都打著彌補的旗號。
他無奈,卻也沒說什麼。
他本以為自己會平平淡淡地過完短暫的一生,在有限的時間裏規矩地做著自己醫生的本分。卻不料遇上末世,認識了淩天諾,並與少謙在末世中分散……
場景突然轉換,一陣失重感之後,他來到了裴家曆代相傳的玉佩空間裏——一個甩都甩不掉的詛咒。
忽然,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人”,看不清五官和身形的“人”。
“吾等了一千多年,時機終於到了。”
那聲音,似一個孩童般稚嫩,又似一個中年人般沉穩,還透著老年人的滄桑,揉雜在一起,空靈得不似有過。
“什麼時機?”寧軒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那“人”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好像這樣能表現他的情緒異常激動似的,聲音也變得大聲了:“禁錮了裴家近一千年的封印,終於……吾裴氏一族,將會慢慢複興,日益壯大!隻要……隻要……詛咒之石……”
寧軒聽得斷斷續續的,根本連不起來確切的意思,捂住耳朵不想聽,卻突然見那人麵目猙獰地朝自己衝了過來,十指指甲瘋長,衝著自己的心髒狠狠戳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