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漆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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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雕
(一)
我叫漆雕,有姓無名。
不過無所謂,大家都是出來找樂子的,床上叫的和心裏想的都不是同一個人。所以,名字什麼真的無所謂。
不過我還是想遇見一個人,在我的姓後麵給我加上個名。
這對一隻鴨來說很難。對,你沒有聽錯,我是一隻鴨,在豔舍裏賣身。
當我走投無路時,是豔舍的老板——景鴻撿到我。我至今還記得他聽見我名字時的戲謔:“漆雕?叫得這麼古樸,你以為是拍古裝劇?”
景鴻很有錢,他很大方的給了我五十萬打發了那些討債的,還給我一張名片,曖昧的跟我說有困難到這裏找他。
四天後,我去了豔舍,在那裏掛了名。
景鴻悠哉悠哉的抽著根事後煙對我說:“進了豔舍,再出去可就難了。”說完,他偏過頭在我臉上吐了個長長的煙圈。
煙霧迷蒙裏我朝他笑,盡管我知道他看不清,我還是想對他笑:“這樣過,挺好。”
是啊,挺好。隻要叉開雙腿就能解決溫飽,伺候好了,還有人把你當成寶。不會被追債的打個半死,也不會住在下雨天就漏水的板房。
真的挺好。況且這裏還有景鴻。
(二)
我不是同性戀,但我喜歡景鴻。
看見大波妹我會心跳,那是正常反應,在男人麵前叫床,那是職業需要。
但是景洪不一樣。我隻是喜歡他,喜歡他這個人。哪怕他變成一塊石頭,我想我也能認出他。
景鴻長得很帥氣,床事放得很開,對男女沒什麼特別要求。一個男人,長得帥,又有錢,單憑這兩點,就足夠許多人在景鴻的床上前仆後繼了。但是景洪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伴兒,都是玩幾個星期就換新的。
要得到他的青睞很難,況且我連僅有的這張皮都是扔在大街上撿不回來的那種。但是景鴻把我撿回來了,他說我天生就是幹這行兒的,不去賣,簡直是暴殄天物。
景鴻說的都是對的。雖然沒有張好皮相,但是豔舍的頭牌是我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景鴻在床上很厲害,把我的身體掰來掰去,他說:“漆雕,你真是屬蛇的,渾身好像沒骨頭。”
我埋在他懷裏,景鴻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很好聞,很安心。
我喜歡景鴻。
(三)
新開了一家情齋,裏麵的哥兒姐兒比豔舍更嫩,提成兒更高。有不少人跳槽了,豔舍冷清了不少。
景鴻這幾天變得很暴躁,想來是和生意有關。
我從浴室裏出來,他剛剛和電話裏的人罵完一場,餘怒未消,砰地一聲把手機摔在地上,抓過我的頭發便往牆上撞,直到我頭破了,血流了一手他才停下。
景鴻很用力的抱著我,很溫柔的說:“找個人讓他給你綴個名兒吧,豔舍住不了了。”
我忽然有點想哭:我隻想讓你給我綴個名兒啊。
(四)
豔舍如果不在,那我便無處可去了。所以豔舍不能關,它是我的窩。
第二日,我出現在情齋,做了情齋的頭牌。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做法,搞垮情齋豔舍就不會關了。
景鴻來了,他點了我的名兒,在情齋的老板——衛瑾澤麵前幹我。衛瑾澤臉色很不好,摔門出去,不看這場免費的激情戲。
景鴻還是很溫柔,他說:“漆雕,既然在這裏,就好好呆著。”
我很想跟他回豔舍,但還是忍住,笑著對他說:“好。”
(五)
龍哥是這片的頭兒,把他伺候好了之後,我偎在他身子裏說起他的那批貨,又漫不經心的說是衛瑾澤給他下絆子,給條子通風報信的。
看龍哥眼裏集聚的殺氣,我心裏歡喜了些:快要回豔舍了吧……
衛瑾澤要出差一趟,是個好機會。我跟龍哥說了一聲,就打個車回了豔舍。
景鴻,景鴻,我回來了。
(六)
景鴻見我回來,臉上有絲詫異:“漆雕?”
我把事情大體一說,講到龍哥已經去了時,景鴻拽著我的領子把我拖著扔進後車座,暴戾地說:“瑾澤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我喜歡景洪,但並不代表我是傻子。當景鴻用充滿血絲的眼睛瞪著我,恨不能把我千刀萬剮時,我就醒悟了:噢,原來景鴻喜歡的是衛瑾澤。
難怪一向好強的景鴻麵對情齋的挖牆腳聽之任之,難怪點自己時要衛瑾澤觀戰,原來是寵愛和置氣。
從都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七)
景鴻連闖幾個紅燈,我不禁心疼了下:這要好多罰款吧。一方又替我的小命擔心:動了他的傍家兒,景鴻會不會宰了我?
汽車飛馳到郊外,我心裏讚歎:有跟蹤器就是好,隨時隨地掌握傍家兒動態,絕對是防偷吃,防離家的必備法寶。
車庫裏哐當幾聲,衛瑾澤又被人踢了幾腳。景鴻踹開門,不管不顧的抱起地上的衛瑾澤。龍哥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朝已經木登的我勾勾手我就又木登木登的走過去,任他捏著下巴調戲。
景鴻一向不是個善於談判的主兒,於是兩三句不成,就變成現在這個局麵:他攬著衛瑾澤,一圈小弟拿著砍刀圍著他,龍哥攬著我站在圈外。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廢車場就開演了一場惡戰。我不為景鴻擔心,以他的身手對付這群嘍囉足夠了。
(八)
但是我忽略了身旁的這顆定時炸彈。混社會的最講一個義氣,小弟被虐的體無完膚,當大哥的挺身而出是責無旁貸的。
龍哥陰著臉掏出手槍,朝裏麵的人放了一槍。我身體不受控製的撲了上去:怎麼能讓景洪死呢?
(九)
槍聲的威懾力就是大,難怪平息動亂的時候要鳴槍。原本還打打殺殺的廢車廠霎時安靜了。
我摸摸肚子,熱乎乎的血好像水龍頭沒擰好。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我竟然想起了給我留了一身債的老爹。
他說:“出來混的早晚是要還的。”
還真特麼一語成讖,景鴻給了我一條命,臨了我得還他。
隻是有絲遺憾,到死都沒有跟他說我喜歡他,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我勉強回過頭,景鴻的臉上有絲心疼。
唉……滿足了。
(十)
意識陷入模糊,我好像做了個好長的夢。
夢裏還是景鴻的手伸向我,問我:“你叫什麼?”
夢裏還是我蜷在垃圾堆裏,答他:“我叫漆雕,有姓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