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石室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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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磻溪上有大石,子牙終日立於石上,垂竿而釣。不覺三年,須眉皓白,並無賢士往來,獨有樵牧之夫,相為鄰友。
然子牙甘守淡苦,以仁義之風,化諸樵牧。磻溪前後,村中民戶,皆服其化。獨其妻薑馬氏,不樂貧困。一日,又詰子牙曰:“子言年至八十,位至封侯,今者東遷西徙,寂寞如故,富貴不來,年光屢換,如之奈何?”子牙慰曰:“吾觀西北,有祥雲瑞氣,三年之後,必有明王至此,汝宜暫守清寒,富貴屈指可得矣!”馬氏悻悻不樂。
一日,出釣磻溪,見一樵者,扣歌而至,近前視之,乃故人武吉也。子牙曰:“子何至此?”吉曰:“吾乘閑訪親於前村,因來謁子。”尚即收釣,延入石室,煮魚酌酒,以敘故舊。
酒至數巡,子牙熟視吉之相貌,大驚曰:“子何神彩俱散?”吉曰:“主何凶兆?”尚曰:“黑氣障天庭,非傷他人則為他人所傷!”武吉泣曰:“吾死不足惜!但有老母無養,子有何術為我圖之?”尚慰曰:“死生禍福皆係於數,固非人力所能遷改,然子倘有事變,即來磻溪,吾當與子謀之。”武吉辭歸,怏快不樂,其母追問因由,武吉恐唬母氏,竟托他故。
一日采樵賣於城中,門吏攔索錢物,武吉曰:“西伯之政,關隘城市,但察往來奸細,無有索錢物之理?”門吏大怒,即欲毆吉,吉拔樵斧便打,措手不及,門吏竟死於樵斧之下。巡城兵馬綁武吉來見西伯。西伯閱其供招,歎曰:“此吾教化未孚,以致門吏欺壓下民,本當赦爾歸家,爭奈人命為重,亦不治爾死罪,但囚係三年,以贖死罪。衛士押武吉入於土牢,隻見門無鎖錮,不設官司,唯有木刻吏人而已。武吉在中,莫敢逃去,此西伯仁政之所致也。武吉因家有老母,無人奉養,每為淚下,獄士以武吉之事,奏於西伯。西伯曰:”吾以仁孝治民,豈可因人之子,而絕其母乎?“遂放武吉,歸家顧母,然後赴獄,且誡告曰:”旬日不至,必發兵捉到,決致死罪不赦!“
武吉叩謝歸家。時母聞吉被囚,憂懼號哭,見吉歸家,且驚且喜,曰:“吾兒焉得逃回?”武吉將西伯德政以告,母曰:“上既如此,不可違刑,汝宜速赴囚係。”武吉曰:“吾往磻溪,主見薑尚,求一保身之策,然後赴獄。”武吉即日來見薑尚,具實以告,尚曰:“吾曾言死生吉凶,非人力能保。然吾有小術,蒙子厚愛,不可不施。”即在石室,布一掩星局,縛一草人,置於局中,燃燈一盞於腳下,尚即披頭跣足,密演神機,口含清水,噴滅其燈,左手望西北一指,牽起黑雲,掩卻武吉之形,投草人於渭水。乃告吉曰:“汝暫隱於家,七日不出,西伯再不拘子矣!”武吉告辭歸家,七日不出,待過旬餘,西伯疑吉不至,群臣曰:“此乃頑民,重違犯罪,可令衛士捕獲斬之,以禁凶頑。”西伯曰:“吾演先天之數,武吉投河而死,其象已沒,何必再捉?”
君臣正議之間,有高都一萬三千流民,來投西伯,訴其苦楚。閎夭奏曰:“主公廣行仁政,四海皆是赤子,今聞南堯山之下,其地廣闊肥饒,人煙稀少,可遷一起湯民於堯山,因其家口派與田地,使其耕種就食,庶可為民父母。”西伯嘉納其言,即準施行。閎夭又曰:“商王失德,皆崇侯虎所致,吾主宜發精兵,攻打崇邑,與民除害,有何不可?”西伯然之,遂令閎夭、辛甲、太顛各領精兵五千,分道而進,自督大兵五萬繼後至。即日,便出岐州,行不數日,三道之兵,會於石樓山,紮下營寨,打戰書於崇。時崇侯虎在朝,其子崇應彪於國,得西伯戰書,即調部將孫鍾、薑皓各引五千精兵出拒西伯,與西軍相持,累月不克,西伯急下令曰:“此吾德政未孚,所以不能攻破,豈可強張兵勢,以陷良民。”即日發調各寨班師,諸將皆曰:“祟城破在目下,主公因何班師,以廢前功?”西伯曰:“縱使吾得祟城,亦不忍見生民被害,理合退修德政,待其改過來降可也!”諸將不肯解圍,西伯下令有不退者斬首示眾,三軍隻得振旅西還。
西伯既歸岐州,是夜西伯夢有一熊,自東南飛入殿陛,頃刻侍立坐側,群臣各個拜伏。忽然驚覺,乃是一夢。次日,以夢訪問群臣,群臣皆莫能辨。獨散宜生曰:“熊本良獸,又生飛翊,其賢可知,侍立坐側,百官拜伏,此必為群臣之表,相君左右者也!自東南飛入殿陛,賢人出東南,主公宜獵本方,以求賢者。”西伯曰:“夢寢之事,何必深信!”散宜生曰:“昔商高宗,夢天神賜其良弼,乃畫賢人之相,遣使遍求天下,果得傅說於版築之間。高宗命說為相,君臣既合,政事修舉,能中興商室。主公豈可輕夢寐而棄大賢哉?”西伯曰:“善!”
乃卜之,因而喜曰:“今日出獵,所獲非龍非彪非熊非虎,其所得者乃伯王之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