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做那麼卑鄙的事情？”他低頭修整自己的指甲，“是庫迪斯不能管理好手下的人。”
    “你笑的很卑鄙。”
    傑裏沒有說話，直到簡森離開，他眯起眼睛，手指不斷的敲擊著桌麵，他笑的很淡，卻是勝券在握。他總是更善於利用所有人。
    像是風箏，他可以把線放的很長，給人一種假象的自由，當他想要時，卻可以隨時收回那條線。
    他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巧合，如果故事最終會走向結局，那一定是一個精密的布局。如果改變故事開始的方式呢？靠在牆壁上的他張開眼，紅黑色的眼珠是惡魔的殘忍，另一隻眼卻載滿了對人心的了然。
    果不其然，他看著邁克從這裏經過——就算是這個男人也並不會有什麼不同，就像他會殺了菲利斯一樣，盡管他努力的否認，卻依舊不能改變約翰的結局。
    如果意大利人把握著監區的勢力分布，跟每一個進出物品的渠道，那麼傑裏掌控了意大利人身邊每一個微小的細節。前者是大權在握，後者是對權利的覬覦。
    是的，結局已被寫下，但他可以做到一個不同的開始。
    當簡森沉默不語的從邁克身邊走過時，後者有些發愣，他以為簡森會說些什麼，但沒有。他想——這小子是人格分裂症的典範。
    一直到回去牢房，他都覺得有些奇怪，具體是哪裏又說不太清。
    他甚至沒有跟自己的室友打招呼，躺在床鋪上發呆。到底是有什麼不同？他仔細回想當時的每一個細節，簡森沉默不語的從身邊走過，聽不見腳步……聽不見呼吸……就好像稀釋了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麼錯覺。
    猛地坐起身——或許隻有在殺人前他才會這樣！那麼這次的目標是誰？庫迪斯？不、不可能！如果他真的這樣做，勢必會被人發現，意大利人很謹慎，從不會獨處。如果這是跟傑裏的什麼交易呢？
    想到這裏心裏一沉，他一刻不停的走出牢房，甚至分不清這樣的急迫是因為受到了庫迪斯長期的照顧，又或者是……
    不遠處犯人們開始聚集，獄警也迅速的趕來，他們將一個人抬出了浴室，這樣說不太準確，獄警的臉上寫滿了厭惡跟麻木，就像是拎著一坨死豬肉一樣，那個人是約翰！
    棕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掃視著，最終看見了站在最後排的黑發男人，他事不關己的站在那裏，似乎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張臉淡漠到無情，似乎約翰的屍體跟一塊壓縮餅幹沒什麼兩樣。
    他快步走了過去，幾乎是與簡森擦肩而過，“跟我來。”
    簡森聽了側過頭，毫不遲疑的走了出去，嘴邊掛著微不可見的笑意，盡管他已經聽出男人語氣中隱隱壓抑的憤怒。
    他們走到監區的一角，沒有人會注意的地方，男人回過身狠狠的揮了一拳，他知道，卻懶得躲，他擦了擦滲出血跡的嘴角，“你難道不高興嗎？你討厭的人死了，甚至不用你親自動手。”
    邁克第一次發現自己會在那雙漆黑的眼珠裏無所遁形，像是被看穿了什麼一樣，“你以為自己了解我什麼？約翰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他太蠢，一定是在浴室裏用左腳絆了自己的右腳，怎麼會跟我有關？”
    “M的！”邁克顯然氣急，起碼這是他第一次聽這個男人爆粗口。“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你是在關心我？”他露出有些孩子的氣的表情，“怕我會惹上麻煩？”
    “我隻是在告訴你，我的事情跟任何人都無關！”他上前，狠狠的揪住了簡森的衣領，“其中也包括你，別以為你為我做了什麼。”
    “我當然為你做了什麼。”他掙開他的手，“就好像我知道你會像殺掉菲利斯一樣殺掉約翰，如果這能讓你覺得好受點，或許我可以替你做。”
    邁克突然沉默下來，緊緊的抿著嘴角，唇線優美卻固執，就好像一個世紀都沒有再張開過，“你到底想要什麼？”直到他在此開口，在這一刻簡森是看不懂這個男人的，那又怎麼樣呢？
    他笑，甚至是有點輕率，然後脫去了自己的上衣，將囚服丟在地麵上，他走向前突然拉住邁克的手，將他放在自己的胸口，順著白皙的皮膚向下，“告訴我，對這幅身體沒有興趣。”
    指尖開始灼燒，從未有過的仔細觀察過他身上的紋身，在白皙的皮膚上純黑色的紋身，此刻他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腹肌上，圓潤的字母，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知道嗎，我很喜歡記錄一些有趣的事。”簡森輕聲說道，“看它們，這些都是我曾經用過的名字。”說著他更加用力的抓住男人的手，讓他的指尖精準的按在了紋身下不明顯的突起，“這下麵是一道疤。”
    他的聲音十分輕緩，像是在講述一個美好的故事，“當時他很深，是我第二次殺人，我以為腸子會從身體裏掉出來。”
    手指不斷的移動到胸口，一隻蠍子上麵，“這下麵是一個彈孔。”
    “這裏。”指尖落在精裝的手臂上，一個詭異的圖騰，“子彈留在裏麵兩天，最後我隻能用手指把它挖出來。”
    突然他拉住男人的手，放在在的背上，“感覺到了嗎？褶皺的皮膚，它們大麵積燒傷，那時候我真的看見了死神。”邁克突然想到了那個幾乎占據整個背部的紋身，可那個‘死神’明明是一個美麗的‘天使’。“當時它以最美的麵容出現，告訴我死亡將是最美的盛宴。”
    “可你還活著。”他驟然抽回手，卻不能阻止心跳的加速。簡森的皮膚很緊致，甚至像是嬰兒一樣光滑，可他似乎聞到了淡淡的血液的味道。
    “因為我知道死神本來的樣子。”他們貼的很近，呼吸在空氣中交融，甚至聽到了對方胸膛中心髒的律動，“那麼告訴我，你真的沒有一點‘興趣’嗎？”
    他垂下眼，精致美麗卻又英氣十足的麵容，此刻的他從容又勢在必得，像是以誘惑而命名的魔鬼。
    厚實的手掌突然插入黑色的發絲中，男人的舌尖帶有很強的侵略氣息，這種感覺甚至不太像他所熟識的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