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白鷺關（6）
    陳國嘉順四年夏天在白鷺關外的這一戰是陳國跟西秦的最後一次戰役，衛央率領的兩萬雪牙蒼狼僅用朔月黃昏一役就大敗十萬西秦大軍。主帥公孫侗陣亡，副元帥侯宏方被俘，西秦十萬鐵甲軍陣亡過半，最後隻有不到三萬人逃回大營，其中九成都是傷兵。而據燕國軍報，雪牙蒼狼此役中陣亡者不足百人，重傷者約兩百人，輕傷者大約在一千人左右，全部死傷不到一千五百人。
    經此一戰，西秦軍一蹶不振，西秦鐵甲軍天下第一雄師的稱號就此結束。
    天水關大營剩下的五萬人馬不敢再到白鷺關挑戰，隻派人將戰場上西秦軍士屍體就地掩埋。半月後幾萬大軍奉命回軍都城，等他們走到都城的時候，國都城牆上飄動的卻是燕國的大旗。原來，就在白鷺關大戰五天後，西秦的東鄰燕國突然發兵，由白樽和元策率領的三十萬燕國大軍兵分兩路攻打西秦。
    西秦國有軍隊約五十萬，其中二十萬鐵甲軍是精銳，本來憑借這二十萬鐵甲軍加上其他軍隊，西秦完全可以跟大燕抗衡，可是西秦最好的元帥和將軍幾乎都折在了陳國白鷺關，最精銳的十五萬鐵甲軍也在白鷺關被衛央消滅掉了一半，另外一半人馬半個月內趕不到東部邊關。
    所以燕國進犯時，西秦國內已經沒幾個將軍可派了，白樽帶領著十萬雲中衛從南路隻用了十五天就打到西秦都城，拱衛都城的一共是二十萬人馬，其中鐵甲軍五萬，而白樽率領的十萬大燕雲中衛兩天之內就將二十萬西秦軍在城外全部消滅，西秦國皇室一族和多數大臣都作了俘虜，剩下的幾萬鐵甲軍長途回到國都後也被勸降。元策帶二十萬燕軍從北路進攻，從北往南掃地一般的攻城略地，殲滅和招降了所有官員和軍隊，一直掃到最後一座城池天水關，西秦就此滅亡。大燕雲中衛就此取代西秦鐵甲軍成為新的天下第一雄師。
    燕國隻用三個月就打下西秦，公孫侗的十萬鐵甲軍在白鷺關大敗起了致命的作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衛央打掉十萬鐵甲軍，其實是給燕國做了嫁衣裳。要是這十五萬人馬不跑去打陳國，西秦國內不會兵力空虛，要是不去打衛央，西秦鐵甲軍不會損失那麼大，燕國也就不會這麼容易就滅了西秦。
    於是有很多人都想不通，西秦跟陳國雖然經常打，可一直都是白鷺關跟天水關兩個邊關之間打打停停，規模都不大，這一次幹嘛要一下子從國內調那麼多精兵大舉進犯呢？有衛央在，西秦就算舉國進犯也打不贏。
    大家都覺得西秦鐵甲軍仗著天下第一雄師的威名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有的說，什麼鐵甲軍天下第一雄師，還不是讓人家打的屁滾尿流，連元帥都讓人打死了，可見第一雄師就是個虛名，假的！跟天下第一名將根本沒法比！聽說那個什麼西秦第一勇士公孫侗，跟人家衛大將軍一照麵，隻三刀就輸了，就這麼點本事還敢發兵白鷺關，真是不自量力！
    當這些議論傳到衛央耳中時，他隻是付之一笑，說，坊間傳言，不能當真。笑意苦澀。
    韓鑰問：“將軍本來不想殺公孫侗的吧？我看的出來，將軍根本不想殺他。”
    衛央看著手裏的笛子，半天才說：“第一刀的時候我的確沒想殺他，我想抓活的，可是，公孫侗那樣的將軍，一國的元帥，勇武一生，最後卻要在戰場上當俘虜，我想，那比殺了他還要殘忍，所以，第三刀，我下了死手。”
    他撫著心愛的墨綠竹笛，隔了一會兒才小聲說：“總是不想殺人，可到了最後，卻隻能殺人，還真是悲哀啊。”
    這件事情過後，衛央天下第一名將的地位堅不可摧，燕國皇帝慕容瑾吞並天下的野心路人皆知。
    白鷺關之戰一個月後，陳國皇帝的使者帶著皇帝的詔書和十車賞賜到達白鷺關，衛央以白鷺關三萬守軍擊敗西秦十五萬大軍，軍功赫赫，特加封衛國公爵位，賜錦緞百匹，珍珠一斛，名貴藥材十盒，其餘賞賜若幹。但在這份聖旨裏對韓鑰和其他將士的功勞隻字不提，更無任何賞賜，朝廷給衛將軍那十車賞賜裏沒有金銀，沒有軍營急需的普通藥材，沒有盔甲兵器，沒有糧草軍餉，隻是一些昂貴無用的東西。
    陳鎮國大將軍衛央在二十七歲這一年以軍功位列公爵，這也是這位一代名將一生中最大的一場劫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