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川朝一旁看熱鬧的小二那又要回了剛剛退掉的房間，扶著搖搖晃晃的蕭一白一步一步挪了進去。
    小二很好奇，卻不敢問，他在這客棧呆了有五年了，也見了些許的江湖人，他看的出來那位陸姓的公子看起來雖然和和氣氣，但和他聊天打趣的時候總是摸不著他的調子，甚至不敢和他四目而對，頗有伴君如伴虎的忐忑。小二看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關上了房門。
    而屋裏這邊的陸南川卻絕對是辜負了小二的評價。
    “傷怎麼樣了？”他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伸手撫上蕭一白，順著他臉頰的輪廓一路滑下去，好像蕭一白傷著的是臉一般。
    蕭一白饒也不惱卻並不回話，安安靜靜的任他擺弄。
    雙手搭上他的外衫，腰部一大塊浸著赤紅的鮮血，糊著手上濕噠噠的再往蕭一白的臉上抹一抹，接著眼角眯出一個過分好看的弧度，瞳孔中的那個人眼眸一緊，就那一刹那，陸南川是真的歡喜的。
    “你再不動我可就脫你衣服了，”他的話尾甚至都帶上了喜悅。
    誰料原來靜坐在一旁的蕭一白聽到這話後卻往後一退，左手支撐著床麵，右手利落的撩起一小塊衣角，露出蒼白的腹部，十分坦然。
    陸南川驚訝極了，他原以為趙璽那一刀就算不致命，也卻實傷的很深，他難以置信地伸出手去觸碰在斑駁的血跡下已然結疤的口子。
    大約有兩寸長，指尖摩挲著凹凸不平的凝結起來的血塊，他詫異的抬起頭，
    “這是怎麼會是？剛剛那一刀……？”難道沒有刺上？不對，這個出血量怎麼可能沒刺上？這麼快就結疤了？
    蕭一白歎了口氣，不著痕跡的把陸南川的手推開，“興許是阿燎前輩的那碗蠱藥吧，我的右肩本是被骨釘貫穿了，而前幾日醒來卻隻有一道淺淺的口子。”
    “竟然有這種……？”難以置信。
    “隻看現狀也隻有這一個解釋了。”蕭一白抬眸，對上陸南川，他抿了抿唇，隻能皺起眉目。“南川，我明日便出發回揚州，你——”
    “我知道，”陸南川打斷了他的話尾，徑自說了起來，“明日我去買匹馬駒我們便上路，這六合鎮是呆不了多久了。”
    “我一……”我一個人回去就好。
    蕭一白想接著剛剛的話尾繼續說下去，卻在看到陸南川透亮的瞳仁後禁了聲。
    他側過半張臉，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蕭一白便感覺到身邊突然擁擠了很多，他回過頭發現陸南川已經很自覺的爬上了床沿。他本就身形高大，半個身子仰躺在床上，雙手橫向張開，硬生生占去了三分之二。
    “你真是變了很多。”他聽到旁邊的男人自顧自的講起了話來。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表情就像昆侖頂上那結成棍要掉又掉不下來的冰碴一樣，手裏總是拿這那把破劍，也不見你用，還瘋瘋癲癲地劍柄上係著那麼鮮豔的紅布，這天下的道士還真是裝的可以。”
    蕭一白挑眉，像是起了興趣，側過身子認真的對著陸南川的眼睛。
    纖長的睫毛籠出一片暗影，眨了眨，便牽走了誰的魂。
    “第二次嘛，”陸南川頓了頓，遞給蕭一白一個燦爛的笑容，“你便是縮成一團，連腸子都被野狼抓出來了。真是可憐極了呢。”
    “幸好有我啊，奮不顧身地救了你，”像是想到什麼，陸南川突然坐了起來，“說道底我還真是一直在救你啊。”他邪魅一笑，把半個身子往蕭一白那壓了過去，帶著濃鬱的西域氣味，“這位道長，倒是報答一下呢。”
    ……
    蕭一白無語，他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事是這麼件事，卻絕非陸南川嘴裏那麼個味道。
    他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一些，本不願想起的事。
    再度回到現實時，那張過分精致的臉龐因為過分清晰嚇了蕭一白一跳。
    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彎起一個半笑不笑的弧度。
    “你想如何？”
    “自然是這樣……”陸南川索性整個人貼在蕭一白的身側，寬大的肩膀一把攔過他，一隻手在大腿根上隔著衣料摩挲，感受著身下的人立刻繃緊了身子，陸南川的笑容更盛，“以前的蕭一白，可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放開……”那雙不規矩的手循著衣衫探了進去，在自己的腰間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悄悄的繞道腰後，舒服的溫度卻襯得自己的皮膚越發滲涼。
    悄悄的挪了挪位，順著尾椎滑進了褲子。
    ——！
    在那從來沒被人觸碰過的部分肆意。
    “你要幹什麼？！”一臉無措的伸手握住企圖更加深入的手腕。
    “不知道嗎？”陸南川覺得好笑，卻也挺住了手，“莫不是蕭道長竟是清心寡欲了二十五年？”
    “——！”像是被說中了一般，蕭一白窘迫地甩開陸南川的手。
    “我對你的心思，便是這樣的呢。”舔了舔唇，陸南川意猶未盡的收齊了不規矩的手，他隨意的靠在床邊，半眯著眼打量著一旁像是被惹惱了的男人。
    中原人呢，保守固執，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不曾見過吧。
    被嚇壞了？
    會覺得惡心吧，恩，阿白對什麼厭惡的表情也不曾見過啊。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改善他嫌惡的心情？
    出乎意料的是，蕭一白抬頭撩了撩散落在臉頰的青絲，一個倒頭便像陸南川開始那般，仰躺在床上。
    二人都沒有說話，蕭一白用手臂遮住眼睛，留下的唇瓣一張一合。
    “不過如此。”
    他說，不過如此。
    “哈哈哈，這是什麼暗示嗎？蕭道長？”
    男人沒有回答，他轉了個身，順手扯開一旁的被子搭在身上，便側過了身去。
    留下陸南川肆虐的笑聲慢慢化為一聲歎氣。
    蕭一白骨子裏並不冷，但卻加到好處的醞釀成一片雲霧，陸南川迷在裏麵，走不出來，亦進不去。
    他站起身，拉了拉被角。
    低下頭，湊近在他的耳邊，他這麼輕喃。
    “總有一天，你會哭著對我說不要走的。”
    總有一天。
    你我會血肉相連，赤心相觸，無法分離。
    “做夢。”
    剛一邁向房門，身後便聽到一個淡然的聲音。
    “你不信？”
    “我不信。”
    陸南川沒有答話，隻是笑眯眯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