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收拾一下，我們搬家。今天是十一月一號，剛好可以不用交房租哎。”我興高采烈地說。
    也不知道江家是怎麼一回事兒，剛把我這個招人厭的“野種”掃地出門以絕了後患，怎麼又給我別墅還幫我辦生日晚宴……
    也許真的是我想的那樣，一定又是什麼利益驅使的吧……
    這是不是也從側麵表現出了我還是很有用處的？
    要不就是江家人的腦子被房地產市場擠爛了。事到如今，真的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拉著隻有幾件衣服的行李箱，把鑰匙放在跟房東約定了的綠色盒子裏。
    “你不收拾嗎？”我看著躺在沙發裏閉目養神的鬼域。
    “我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如果說必須要帶在身邊的……”他頓了頓，然後看向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要享受瞬間直達服務嗎？”
    “啊？”瞬間直達是什麼東西？
    鬼域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箱，然後在我大腦機組集體死機的狀態下把我擁進懷裏，念了幾句讓我頭疼的咒語。
    我還沒有消化掉鬼域的所有動作，模糊不清的視野就逐漸明亮了起來，呆呆地看著眼前燦若城堡的二層洋房，長大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因為別墅的華麗和氣質，這些對我來說都是身外之物。
    可某些為錢財當了一輩子奴隸的人確始終認為，我也會臣服在money的腳下。哈，笑話，還是冷笑話。
    “你會……瞬間移動的魔法！好厲害呀！”我一臉犯賤的花癡樣，兩個眼睛變成大大的紅心繞著他飛，真想踮起腳來狠狠地親他幾口。
    這以後我要是突發奇想出國旅遊，首爾、紐約、巴黎、米蘭、威尼斯、雷克雅未克……不用辦簽證，還不用擔心飛機到某個時刻會去不為人知的哪兒。
    隻要鬼域在，秒秒鍾的事兒！
    推開半人高的純白柵欄門，長勢茂盛的薔薇花藤纏滿了圍在別墅旁的柵欄上。隻可惜現在是11月份，薔薇花兒們都在冬眠所以連個骨朵都沒有。來年花期，一定會美豔眾人的。
    順著鵝卵小路走去就是那棟純白色的別墅，玫瑰色的屋頂，被陽光撒滿的陽台上有天竺葵。
    等一下，也許會有些人想象不出這樣的話語有多美好。那我換個說法，這是一棟價值九千萬的別墅。或許這樣有些人就會恍然大悟，這是多麼美好貴重的房子呦！
    大多數的人就是這樣現實。
    我站在諾大的正廳裏，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很可能我這一條命都沒有我頭頂上這個水晶吊燈昂貴。
    “雖然比不上我的宮殿，但比那個小窩寬敞多了。”
    鬼域像是在跟自己說話，接著雙手一展腳尖一點，身姿輕盈地飛上了二樓的扶梯走廊。
    “鬼域，你能不能把小維也這樣子接過來？我跟他說好了，他也會搬過來住。”我趕忙從樓梯呼哧呼哧地跑到二樓，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用相當犀利鄙夷的眼神瞪著我，忽而又溫柔地莞顏一笑露出標準貴族式的優雅，說道：“沒問題，你去接他吧。”
    我被他看得打了個寒戰，大事不妙了。
    他一伸手，我就看見一道閃亮的白色光芒炸開，等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了我站在我租的小屋客廳裏。
    可惡的鬼域！我要詛咒他吃牛排的時候噎死，尿急的時候沒有衛生間憋死，下雨天路過森林被雷神一榔頭劈死！死後還不能瞑目！
    “小桉。”
    我聽到這個有些低沉冷淡的嗓音倒吸了一口涼氣，慌忙地轉過身差一點把自己給絆倒。
    “江……江林！你怎……怎麼在這裏？還有小……小維，你也在啊……”我用力地扯著嘴角笑，不知道為什麼尷尬得要死，像是在熟悉的朋友家偷東西結果逮了個正著。
    “我來的時候你屋裏沒有人我就在外麵等你，剛遇上你二哥來接你，就一起進來了。原來你在啊。”小維笑得很開心。
    他到底跟誰是一夥的？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啊，笨蛋維！
    從一進門我看到江林後，我們就開始進行激烈的四目對視，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在給我傳達什麼信息，我也不知道我心裏想得他懂了沒。我隻曉得再這樣下去，小維遲早會變成我倆中間大炮灰。
    我先轉開視線，拉起小維的手就往門外走：“我帶你去我們的新住處。”
    他“哦”了一聲，看看我又看我二哥，在我眼神的威逼利誘下還是乖乖地跟在我後麵。
    在經過江林的身邊時，他一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幹嘛？”我冷著臉說。
    他沒有理我，卻對小維很紳士地笑了一下，說：“我送你們去吧，我開車來的。”
    “不……”
    “好啊。”在我斷然拒絕之前，小維先替我回答了。
    我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他到底受了那個虛偽的家夥的多少賄賂？這小子，該不會是被穿了一身黑色西服的江林誘惑了吧？不會吧？我知道江林仗著帥氣成熟的臉蛋，還是個絕對的鑽石王老五贏得了不少女性雌性母性同類的芳心，但是小維也迷上他……
    他還有這個功能？
    當我坐上江林的豪華跑車，聽著我曾經一度迷戀的披頭士，享受著排山倒海直衝麵門的暖氣時，瞬間忘了一直嘲諷我的江林正透過後視鏡鄙視一臉糜爛的我。
    看到別墅後，我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要是讓我找到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姓“鬼”的賤人，我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
    我幫小維從後備箱裏搬行李時，江林很愜意地倚著車身欣賞我的手忙腳亂。最後丟下一句“改天再來找你”的輕佻的話，才吐出又黑又臭的尾氣才肯絕塵而去。
    我要有武器，一定戳爛他的輪胎！倒黴的一天。
    “小蘇，我自己來就好了。”小維接過我手裏的黑色背包，他臉上依舊還是那種淡淡的讓人舒服的微笑。
    在這樣塵世喧囂、浮躁飛揚的社會裏，也隻有小維才有這樣幹淨的麵容，清澈又帶有些無辜的眼神了吧。
    鬼域曾經說，我把他接過來住就已經把他牽扯進來了。我不知道我會遇到哪些困難或是危險，但我一定會好好地保護小維，讓他的笑容可以一直清澈美麗下去。
    我推開沉重的房門後，眼前的一幕讓我嚇了一跳。
    鬼域毫無形象可言地仰躺在能夠映出人臉來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破碎成了幾塊大小不一的布料蓋在身前，頭發也似乞丐一般淩亂不堪，似乎是剛剛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我的喉嚨不能呼吸，我強忍著慌張在他身邊跪了下來，不知道該對表現出深沉絕望的鬼域說些什麼。
    他就這樣微張著嘴巴，瞳孔放大，漂亮的眼睛顯得空洞無神極其狼狽，他直直地盯著掛了水晶吊燈的潔白的天花板。
    “鬼域……”
    我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喊他，不知所措。
    他把頭偏過來看我，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眼眶裏滿當當的悲傷和絕望一下子都湧了出來，淹沒了我的怒氣。他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流下來，像他以前雙手環胸數落我時流露出來的不可一世的霸道。
    他坐起來緊緊地摟住了我，兩隻手環過我的背用力地捏著我的肩膀，聲音顫抖地向我哭訴：“他回來了，他又回來了……”
    他一直重複這一句話，這句讓我心裏的防線在無知無覺不明所以中決堤的話。
    他從臉頰上滾落下來的淚很熱很燙，灼了我的皮膚，傷了我的內心深處。
    “誰？”我拍著他不斷啜泣的聲音，安慰著他，“誰回來了？你……發生了什麼？”
    他僵直的身體慢慢下滑，他把耳朵貼在我亂了節拍的心髒上。
    鬼域冰藍色的瞳孔被四麵八方湧過來的潮水包圍在一處泛紅的孤島上，像一個冬至未至的寒冷季節，像一杯加多了方糖甜到苦澀的黑咖啡，像某個星球上的小王子降臨到這個世界後孤立無援的寂寞，像一個打架受傷了需要安慰和溫暖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