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座盧清宵:不歸的永劫撕開時間的縫隙,青鳥的血羽奏響挽歌的旋律  (264)振軍協奏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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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鄲,大商的行都,陽光為整座城鍍上華美的金皮,古老而渾厚的磚石城牆透出令人肅然起敬的氣息。
    十餘米高的瞭望塔上插著耀武揚威的旌旗,那一幟在蒼茫的風中凜然大氣的黑龍在紅色的旗布上栩栩如生。
    整個城市大概是一種棕色的格局,街上的行人大多衣著鵝黃色或棕紅色的長褂錦袍,邁著大步。
    街道兩端每隔五六米植一棵青鬆,盡管距離花開盛季還稍早,但已足夠鬱鬱蔥蔥,有規律的繁茂,將整座城市襯的是如此井然有序。
    當然,若不管格局的話,赤陵的花開的絕對比邯鄲的要旺盛的多,但那裏的潮濕也讓這種繁盛顯得根本不值一提,南方的花是水泡大的,而北方的樹,從那結結實實的枝幹上,就能凸顯歲月每一次的刻痕,讓人體會到生存是有多麼的不易,因此,空氣中也帶了一股嚴肅的氣息。
    商仲平元年四月一日,武陵會議三周年紀念活動,在邯鄲舉行,自然,一入城,伊尹的神色就平添了幾絲自豪。
    “我大商的都城,無論夏人,理人還是韃人,一入其中必將為其渾然之勢所震撼!”伊尹背著手,挺直了腰板,細瘦而高大的身體迎著晨風,皺紋染上曦光,他輕輕捋起雪白的胡須,動作頗有仙風道骨。
    這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是商朝的丞相,自幼隨商太祖湯征戰四方,如今曆經四朝,身體尚還硬朗,大聲說話,能喝烈酒。
    “看來如今貴國已不再赤貧,真是恭喜。”首相跟在伊尹身邊,拄著一杆銀紅雙色的漢白玉權杖。
    “啟稟丞元,元丞,卑職奉商皇之命,特邀二位移座邯鄲宮一聚。”赤陵總管太監趙德全早先一步到了這裏,這證明兩位皇上大概都已經到了。
    首相將手按在纏在脖子上的青灰色圍巾,他著一襲及膝銀色錯排單扣禮裝,兩肩皆嵌有金箔貼合的金屬肩章,他紅色的眼珠上下打量著搖著銀拂子身穿紫紅色鳥羽紋袍的趙德全。
    從漳河上吹來的幹燥的涼風,帶著黃土的味道吹起他青灰色的圍巾,鼓動了心弦的神怡。
    從北麵軍營走來的數十名身穿絲綢紅袍的長襟軍,那是邯鄲的一種傳統,在這裏,看不到短褐穿結的平民,也沒有短衣短褲的士兵,相反,他們都穿著長袍,級別稍低的則是顯舊的單褂,但都是那麼長。
    士兵將兩位丞相迎入皇宮,那是一座建在漳河上的水上宮殿,用質量最輕的棉木作為水上的基座,棉木經過太陽的光線直射,變得發燙,水流在棉木的小孔中被蒸發成霧氣,讓整座宮殿在煙霧中氤氳著,顯得清渺而飽含詩情。
    通過一座吊橋,握著生鐵經過磨光後光滑的吊索扶手,踏在輕質泥磚的地基上,回首滿河柔波中開放的黃花鳶尾,那金色的晨星般盛綻的花瓣,仿佛盛滿蜜的玉杯,風搖著橙色的花蕊,露珠在肥大的像船一樣的葉子上打著滾。
    宮廷的泥磚走廊上,有穿著大膽的歌妓以招搖過市的姿勢向賓客們招手,那些拂扇的公子們都很享受這種美色的誘惑。
    宮簷下一整塊金絲柚木的承重柱上塗滿了金粉,翡翠的珠子綴起紫色的薄紗門簾,紅色的燈籠就在紗巾後麵被掩著,檀木的木門上漆著黑色的長龍。
    這裏的人崇尚金色與黑色,大概是因為這種樸素而不失莊嚴的色澤可以代表他們邯鄲人一絲不苟的特質。
    走廊上,豔豔明泉,照瓦弘城,一席花與水的午宴,菜色盡是南方所沒有的珍饈,玉米、番薯、甘藍、奶汁鯉魚、栗子、混炒三聖葷菜,種種異於南國酸甜的鹹香,在一張數百十長的榆木弧形長桌上一一擺開。
    一個下午就在和煦的日風中過去了,款款笑聲遊於耳畔,首相與鄰國丞相交談了很多關於布防的問題,關於長城的關卡,關於被置之度外的女真族人的大體位置,最終種族處理決議以及海陸空三軍聯合突擊的具體實施方案。
    至夜,夏錦宗決定給軍營的士兵策劃一場振奮軍心的演唱,來更好的宣揚軍政以及對總體戰的決心。
    當晚,運動場外走廊上,勾曜穿著製服在更衣室前守著,窗外掃下幾縷清澈的星光,玻璃亮的仿佛明鏡。
    “保持平靜的心態,按你所想所願去做。”他接過雪茗脫下的黃袍,折起搭在胳膊上,拍了拍雪茗肩膀上翡翠色的寶石,幫她將白色的綾緞上的褶子梳理整齊,點頭示意,相視一笑,轉身向觀眾席入口走去,雪茗將從樓梯下到地道,然後繞過觀眾席直接出現在台上。
    舞台上,紫羅蘭色的聚光燈交織成兩道銀色的十字,透明的天幕上星光如水般明澈,清冷的空氣含著蘭花淡甜的清香,仿佛置身於大海深處,擁抱蔚藍。
    “下麵是一段獻給在座貴族的南國歌曲,由夏十八世傾情獻唱,有請!”←主持人站在左側的場地瞭望台上,揚聲說道,隨即,滿場爆發出激烈的歡呼,像一陣沸騰的泉水送入雪茗的心田。
    光線黯然,觀眾席隨即安靜,仿佛置身於唯一的永夜,她躡手躡腳同老鼠般溜上了台麵↓
    舞台上,布景是金色的黃河,幻象中有牛羊在吃草,烏鶇鳥劃過水麵,象征著華夏民族的搖籃。
    當璀璨的星光普照,金色淌成了銀色的長波,都如一覆蓋著紫粉色的氤氳,從河中伸出的一杆葵花,花莖伸長,雪茗將其拉到自己唇邊,向觀眾席鞠躬致意。
    1
    我們之所以能在床上安眠,
    是因為有堅強的士兵為我們守夜,
    像掠過舌根的氣流,擦過安謐的耳尖,
    鍾表從齒輪中領取時間,
    無垠原野都聽見,
    鶴望蘭也望見,
    無論悲歡離合是傷痛還是甜蜜,
    盡管相隔天涯哪怕活在時間盡頭,
    那是醞釀了百年的感謝,
    從旌旗上滑落的一滴血,
    竺葵也聽見,
    他們都聽見,
    滴答、嚕啦、沭嘩,沙沙流連,
    在一陣名為心的陣雨間,
    指尖叩響了翡翠色的窗格,
    無償的相信,應證我們將團結一心……
    2
    黃白衛漳,涇渭滏陽,
    你是大地上慈愛的母親,
    泛起陽光金色的碎片,
    沉澱了新月贈予的銀河,
    瑩白的發絲襯起世間萬物,
    發尾開出黃花鳶尾和芙蕖的身姿,
    卻肯陪伴細雪壓垮鬆枝的時節,
    愛意永遠都不會凍結,
    七江交彙的地方,澤福在上,
    你是如此寧靜的過渡了,
    多少狂喜多少憂傷,
    透過了新月,投下了光輝,
    如同青森呼吸大地,
    鳳眼蓮在你之上,
    被北風的歎息旋舞個不停,
    我一卷一卷,翻開你的身影,
    那畫卷柔軟而漫長,
    黃白衛漳,涇渭滏陽,
    彈指光陰,一眼即一個千年,
    我們都已經馥鬱盈盈,
    像成長撕碎了輕薄年幼的外衣,
    坎坷的每一個足跡,
    都化作零散的瓦礫,
    願不留生命的遺憾,
    能如瑩瑩的露珠清脆碰撞……
    3
    落日加冕給我金色桂冠,
    向著有風拂過的城邦祈願膜拜,
    雨珠滑下那甜美的肩胛,
    與體溫一同融化,結束了一切嚴寒,
    而如今,
    冰雹無止息的砸著,
    陰鬱的世界,
    仿佛將一切都撕裂,
    不合時宜的風,飄光了滿城煙火,
    刮盡了世道著墨,
    古老的戰火纏繞在星辰的命運,
    溢滿傷痛,懸在夜空的痕口,
    蒼白流逝的墟寨間,
    無法抹去被禁錮的咒語,
    幸福醉死在夢裏的沉溺,
    如何尋覓曾經的榮光,
    也尋不到苦難的端倪,
    啊——神聖的黃白神話連成曲章,
    拂過城邦將宿命端詳,
    你是大地上慈愛的母親,
    如何尋覓真實的你,
    在破敗的故裏,
    冰封的瞳仁如何再度看到光明……
    4
    神聖的地母仍在這裏,
    在我在黑暗中尚存的真心,
    向堆積了瓦礫的土地膜拜,
    充滿了期望的聲音仍在,
    讓往生者安息,在世者重獲解脫,
    在鎖鏈中解放故鄉,讓星辰再度明亮,
    徘徊在胸膛的槍火,
    流淌於肺腑的謊言,
    遞至死亡的軀體殘片,
    如何追隨真實的勝利,
    為世人帶來答案,
    在冰與雪的歸處,
    嗬出口的白氣如雪如霧,
    就像威風拂去傷痛,
    曾經交錯的指尖互相劃過,
    不管再怎樣的緊握,
    如黎明般的光輝與希望,
    映於瞳仁的炮火如泡沫般脆弱,
    混沌的紀元般消逝的閃爍,
    一千年凍徹骨髓的皇星孤夢,
    四百年綴滿血肉的皇座身軀,
    無人擁抱也會覺得寒冷,
    金色的白薔薇自夕陽中綻放,
    紅色的葉瓣慢慢枯萎,
    惟願那絕望,
    晚一些更好……
    5
    生於足尖的沙粒,佇立於凍結的穹蒼,
    地穴裏匍匐的生靈,
    從虛無彼端的地方刮來呻吟,
    隻要風再一度吹起,
    我們依然記得我們仍在人間,
    啊——黃白衛漳,涇渭滏陽,
    七江交彙的地方,華夏的搖籃,
    你是大地上慈愛的母親,
    你的手臂拂過夢裏連起的城邦,
    奴役走向盡頭,
    誰也不能阻擋,
    呼喚我們神聖的土壤,
    沐浴我們站在的人間日光,
    您灑滿波光的滋養,
    讓我們親如一家,
    團結成為格言,
    揮動清冽的戰劍,
    抗拒獨裁的巨鐮!
    6
    前進!前進!團結是我們的格言!
    揮舞手中的戰劍!
    抗拒獨裁的巨鐮!
    淩冽的風,雕塑我們勝利的形狀,
    自由屬於我們!
    前進!前進!死亦緊握的勝利,
    沉默田野的旌旗,誰也不能姑息,
    從鐵鏈中解放心髒,
    昭彰我們的戰力!
    前進,前進,亡者的意誌永遠不滅,
    鮮血一種節拍,呐喊萬聲怒焰,
    前進,前進,由中原打回藍關,
    沿途收複失地,消息傳入赤陵,
    前進,前進,穿過破碎的山河,
    成為真正的炎黃氏,我們是華夏族,
    望見山海的藍田,作撕裂序幕的赤腥……
    讓赤旗迎風招展!
    7
    我們也有歡樂,我們也有悲傷,
    我們也有信仰,
    啄木鳥啄擊著半棵老橡樹,
    傍晚把山頂的披風徐徐穿上,
    相伴總好過篤欲苦長,
    呼吸是同一種空氣,
    同一片希望,同一個搖籃,
    寬闊的仿佛看不到一切悲傷,
    啊,讚美你,你是大地上慈愛的母親,
    大地為蒼生灑下悲傷的淚水,
    供我們來祭奠這份失去的愛,
    啊,文明的搖籃,我們如此稱呼您,
    在溫柔的風和凶暴的風吹拂之地,
    星星的眼睛掠過原野,
    群鹿跳躍,讚頌你之名,
    馬蹄之下,白色小花盛開,
    融化了寒冰的光,
    在花蕊間再度綻放,
    再度為死亡了的世界帶來希望……
    我向神所贈予的世界誠懇膜拜,
    錦繡的地平線,南國的紅棉,
    風聲夾雜著茶田的香甜,
    沸騰的心靈是苦澀也很甘甜,
    向叢林走去,
    向極高的山走去,
    向天空的邊界走去,
    向所有方向走去,
    你在於世界所有角落,
    傾聽一切生命,
    它們心跳,呼吸,
    讚頌你之名……
    絢爛的月光將舞台染成了紫中帶粉的漸變色,那普照萬物的星辰詮釋了盟約發起國的夢想,雪茗利用特效從舞台上跳起,躍上二樓,魔法從空氣中凝結了一麵旗,即夏國軍旗。
    在粉紅色的幟麵上,一把披著黑羽的十字形長劍倒立插入一朵金色的天竺葵,象征著軍人不滅的鬥誌被粉紅色的血所染紅,天竺葵所代表的則是‘決心’即勝利的決心。
    一道銀光照的永夜般的觀眾席瞬間有如白晝,在光芒中,雪茗披著軍旗緩緩落下,在落到地麵之後,雙手交握捏住臂膀,向觀眾再度鞠躬,隨即,睜開雙眼,像燃起鬥誌的蝴蝶,披著嶄新的軍旗起舞。
    “諸位,陛下的獻禮承載著我們共同的夢想!即全人類從此都將化為一個整體,再也沒有戰爭,再也沒有流離,沒有迷失,沒有背叛和互相傷害,大家親如一家!大地將獲得新生!”主持人捧著擴音器用空氣震動般的聲音說道。
    “錦江盟國萬歲!”“十八世錦宗萬歲!”“商四世平宗萬歲!”←(商平宗,商朝第四任執政者登基元年,即子杜仲,這個九歲的小皇上。)
    ↑人們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為舞者喝彩,滿場嘩然,在萬歲聲此起彼伏的同時,坐在前排的勾曜翹著腿,默默的微笑著為雪茗鼓掌。
    勾曜看到了那個穿著金色絲綢的小男孩,頭戴一頂紫金連珠烏紗帽,他上去牽著那個小男孩的手,將男孩領到台上去,男孩並不怯場,反而大方坦然的向台上的觀眾招手。
    這個小男孩便是商國皇上子杜仲,他神色紅潤,氣息平和,充滿朝氣地獨自站在台上,真像一個成功的演講家。
    雪茗看到伊尹在暗處聯絡著什麼,果不其然,一會過後,一群穿戴整齊皮具的紅衣大兵圍住了觀眾席,伊尹在暗處背著手,向台上的男孩點點頭,雪茗抬起頭,的確,和她想的一樣,二樓被安排上了數十名弓箭手。
    伊尹畢竟老了,做事也會嚴謹到刻板,他始終不能放任自己的主子任性胡來,雪茗在曆史書上看到過,伊尹一生輔佐了四代君王,對待下屬近乎無情,這讓無論是皇上還是官吏都對他這個老丞相又敬又怕,卻不得不為他周密的計劃頭腦所折服。
    據說,伊尹每創造一部法典,這都是法學史上的奇跡,都是傳世的漂亮傑作,連同戰國時期的法學專家韓非子都對伊尹畢恭畢敬,自歎不如,隻不過,這些神一樣的人物,畢竟是最終要歸於神的,盡管伊尹也許真的創造過最優秀的政治,但這一切,在秦始皇下令焚書之後,就都宣告結束了……
    伊尹的法典即我國第一本成文的勞動法典被列入秦之八百禁書之首,被下令並多次投入火中焚毀成灰燼,連同後人及信徒也被盡數車裂,原因我們並不詳知,猜測那可能是因為伊尹一生當了四個皇上的奶爸,所以法文中對君主的約束略多而為後皇所不喜的原因所釀成的焚身之火。
    子杜仲孩童的聲音中不含一絲雜質,仿佛鑽石般的星光一樣純淨透明。
    “我希望,人類擺脫掉籠罩了百年之久的黑暗,真正獲得和平與新生,我們將開啟一個新的紀元,讓這個疆域廣饒的大帝國變成全人類的天堂!”略有幾分任性,好在向往的也是那麼的單純,他所需要的並不是一個萬歲,一個喝彩,而是一個安寧的家,一個能讓他活下去並長大的家,可皇宮是提供不了這些的。
    雪茗在群眾爆發的歡呼聲中,佇立在舞台的左側,望著向人群回敬的子杜仲,她看到看台上的伊殷在,在人畜無害的拍手的時候,頰上露出了絕不自然的邪笑,她覺得應該有必要去留心他這個人,因為那抹笑容給她的感覺並不舒服,也許,伊尹也是看得出來的,所以才會命令幾十個精兵在他的身邊布陣保護年幼主子的生命安全,然而老了,也難免不會糊塗,伊殷在就算有反心可哪裏會從這裏動手,除非是嫌命長。
    演講過後,伊殷在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也許他是想最後一次確認子杜仲是否有存在的價值,也許,隻是想看看他大難臨頭還不知情的蠢笑的樣子,但伊殷在的相貌如此端正,實在又不能讓人將他與一個變態虐童癖聯係到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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