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座盧清宵:不歸的永劫撕開時間的縫隙,青鳥的血羽奏響挽歌的旋律  (263)最後一次離別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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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金陵靠近皇宮一帶的最繁華的地段,有一家蛋糕店早早的將燈籠吹滅,金發的女人提著檀香木盒,像藏住了一個秘密般小心翼翼。
    朱彥被調任了工作,臨行時說要來金陵看她一麵,然後就走……走這個字眼,大概是生硬的毫無感情的,宛如在少女的夢中添入苦澀的調劑,驚醒時卻將這一切都歸功於命運的捉弄。
    周圍的商家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她抬起那錐子般析滑的下顎,金色的秀發如陽炎下的瀑布般垂於兩肩,一隻藍色的眸,像甘泉,像星辰,像一切明亮的希望在眼底流淌著清澈,她也願意,並祈求淚水不要過早渾濁眼前的風景,隻是那扇水晶門,冷的像冰,但她不得不將其關上。
    之後,見她從店中走出來,身著一身淡橙色的白綾長衣裙,一條粉色的圍巾係於脖頸,皎潔的月光在她肩頭打下落寞的清輝,像碎掉的銀箔般耀眼。
    她要去見一個人,一個足以讓她徹夜未眠的人,她記得他那頭冶豔的紫色短發,以及紅酒般濃醇的殷紅色雙瞳,那英勇的側顏,那堅毅的下巴,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中定格。
    街上有一個賣水晶的老先生,是伊芙利特的熟人,她抬眼望著通往皇宮的捷徑,與那仿佛永不落幕的紫羅蘭色的聚光燈,她在陰影處,像夢魘般挪移在潮水般的客流裏。
    她走到老先生那擺滿了水晶球的紅布方桌前的時候,老先生正在捏著打磨了好的水晶尋著她的身形。
    “伊芙利特,又掉了是嗎?來,試試這顆。”老先生微笑著遞出那顆藍色的水晶球,在藍黑色的抹布上。
    “您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呢!”伊芙利特用指尖輕輕捏起水晶球,按在胸前,還一抹笑意。
    “經過細致的打磨,不知道這次適不適應你眼部的肌肉,多謝你的引導,不然我哪裏有這麼多次練習磨光的機會呢?”老先生捏著山羊胡子,另一隻手張開抹布,看著伊芙利特捏起珠子,微笑著說。
    伊芙利特的右眼是沒有眼球的,這點朱彥當然也明白,但她希望能健全一些站在他的麵前,至少,要滿足他的虛榮心,才不會遭至更多的厭惡。
    伊芙利特將眼球狠心塞進眼中,用眼皮加緊,在她每一次重複這樣做的時候,腦海中總會回蕩起那個聲音。
    ‘我會用我粉色的浪漫,來包容你金色的堅強。’
    ‘我利用少女對愛情的憧憬來為自己裝飾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可沒想到最終卻迷上了它。’
    ‘這個有雪的黃昏好美,陪著我,慢慢看著它落幕吧!’
    凡此種種,腦海中回蕩著這樣的幾句話,數十年如一日,那個名字,總感覺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海涅爾,為何你能在劇毒索命的時候,為了讓我好受卻依然像正常人一樣說出那樣的話,如果愛情真的能抵消這份傷痛,那為何瞳孔的腫脹遠不及心口的分毫?”
    ‘愛為何回憶起來舔如蜜糖,享受起來卻痛如刀絞?朱彥,你會來的,對嗎?’瑟瑟的晚風,從長江的河道上拂過金陵的城關,由北往南吹至市場的最繁華的街區。
    伊芙利特捏起袖管,拉緊衣冠,付了錢後,向市中心的廣場走去。
    廣場上,身著傳統服裝的男男女女結伴起舞,左搖右擺,歌者立於馬車車蓋上或高台上引吭高歌,身著紫紅色大袍或銀灰色長褂的樂師在玉蘭樹和垂絲海棠枝旁打響琉璃的風鈴。
    ‘叮颯——’流水般的音符在花瓣織成的粉色的旋律裏劃過星空,伴著編鍾沉悶的‘咚當——’短聲,以及蕭管乘接起星光般的‘喻垏籲垏’的長聲,譜諳著歲月的華章。
    人們在歡慶武陵會議及和平降臨三周年的慶典,春天,在這個國家的節日總是格外的多。
    月光清冷,歌聲將其托的更加渺遠狹長,在星星構造的走廊上,黑色的羽翼抖下流水般的閃耀夜露。
    驅散寒冰與寂寞的,那份純淨光華,在心底深處,躍動不已,及繚亂心弦的那陣海棠色的長風,也依然,都從未改變,你中的你,即我心中的你,在風中用鷹隼般的視角展現大地的你。
    非易於腐朽的人塵軀殼,非常人所能識別的靈魂印記,逐漸發光起來,隻有她才能感受到的他,絕非風流才子的一般靈韻所能比擬。
    伊芙利特在朱彥穩穩降落之後,用一種不顧一切的衝動方式,抱緊了他。
    從空中飛下的這片羽毛,為什麼抓住之後,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和傷痛,仿佛他的氣息在相逢與離別交彙的時刻重疊了雙重的沉重。
    “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離我遠去了。”她在他的胸脯下麵,吻著他的腹肌,那種安全感再度回到了她的身邊,他將製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自己隻穿著一件灰色短袖背心。
    “邯鄲城,叛賊藏身暗處,這次安保工作,關係到種族的延續。”朱彥的鼻尖貼著她的耳尖,他的心跳通過呼吸再度傳入她的肺腑,話語是收放自如般的溫柔。
    “難道,你就不想,哪怕隻一日,在我身邊,讓我重溫一下當年的溫柔。”伊芙利特的語氣似是央求一般,他的鼻息濕潤了劃過她耳邊的風,讓這一切好像更易暖進她的心田。
    “對不起,在那之前,我必須去守護,世人的幸福。”朱彥捧著她纖柔的腰,指尖跳動著的肌肉充滿了舒張的活力。
    “若苦難無法改變,我們的幸福也都將化為虛無。”她能感覺到,朱彥的手指仿佛在發顫一般,他把她當做珍寶,她也能體會的到。
    “朱彥,娶了我的人不是帝國,而是你!”伊芙利特脫口經心的話語,因感性而使她有些懊悔,怎麼能如此任性,為什麼,甜言到了唇齒竟是這樣的麻?
    “我知道,我簡直該跪下感謝你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等回去後——”輕聲到她也模糊的聲音,她感受到了男人這份隱藏在勇氣之下的懦弱。
    淚水不受重力的湧出眼眶,僅有的視力也化為幻覺的朦朧,她眨了眨眼,水晶球從眼角滾落。
    ‘朱彥,你說的,是真的麼?當然是吧,我該如何萬分欣喜,是親吻還是擁抱更能表達這份永無止境的思念?以及久別重逢的感謝。’
    水晶球滾落到他的靴子邊,朱彥拾起,有些生氣的問:“這樣下去你的眼膜會被撐大的!弄髒東西進去會感染的!你怎麼能這樣?”朱彥的手有些抖,尷尬了幾分鍾之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說道:“這是,我比對了你的眼眶的尺寸,親手給你磨的,不是特別專業,伊芙,那糟老頭子身上有多少細菌,哪裏會懂得洗手?求求你以後不要再那樣自虐了!這樣下去你僅有的視力也會受到威脅!”
    朱彥伸出手的時候,伊芙利特這才發覺,他手上被磨出的血泡,紅腫在她的眼睛裏,心中仿佛也流了血。
    ‘原來,那些不在我身邊的工作的日子,你竟瞞著所有的人做了這樣一件事,這對我來說可真是一件偉大的事!’
    她握著盒子的手有些冰冷,這讓她突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份禮物,她趕忙打開包,將裝著蛋糕的木盒遞到他的胸口,朱彥一愣,她的麵頰紅了,不好意思的低下。
    “我做的,一些,不成型的糕點,我知道北方那邊沒什麼吃的,那裏的夥食可糟糕透了!”她迫不及待地將蛋糕盒拍在他的胸膛上,朱彥有些呆滯的抱住了蛋糕盒。
    他麵對著轉過身的她,歎道:“我知道,它一定很好吃,不過,如果不能保全我們的領土的話,它再好吃也沒有用……”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拍著伊芙利特的肩,伊芙利特在背對著他的時候,打開了那個裝著水晶球的盒子,一枚青綠色的,瑩瑩發光的水晶,被抹去了所有的棱角,沒有辜負他的水泡。
    那時,她已經感動的泣不成聲,合上蓋子,翻身快速的跳起,抱在了他的身上,笑著呼出一大口氣,是帶有他身上塵土的氣息。
    “啊,我知道你會做的這樣好,工作也會這樣的,難道不是嗎?”她趴在他的肩頭,拍著他的脊梁,朱彥一把拉下,並摟住了她,麵對麵吻在了一起。
    如同夜晚的星影,會讓人迷失天地,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一個完美的收場,她強烈抓握住一切的欲望,祈求這一刻再晚一些,再晚一些就好,晚的沒有期限才是最好……可是又怎能如願?
    朱彥用纖長的手指挑撥起她金色的發絲,在她的額頭再度落下深情莊嚴的一吻:“做個好夢,再見,我期待的,已是明天……”
    霎然間,他沁著血色的紅眸恢複往日的冰冷,麵色亦如死灰,張開雙翼,向北邊的天空飛去,在月下閃爍著黑色斑駁的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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