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鄧蘭欽:永遠的忠誠印刻於女皇之冠冕,攜勝利之名生輝熠熠  (238)魔物禁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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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上章說到水軍歸港,巴赤鳶讓科爾雅在家中煮飯擺上盛大的宴席款待水手,那些水手在府上暢快宴飲,將果汁與蜂蜜淋在身上,洗去幾個月的海上魚腥,畢竟海軍的壓力很大。
    在當時的海軍,有一特殊的習俗,將弓箭舉過頭頂代表勝利,並舉行大的射箭比賽以示歡慶。
    淩津振先拔頭籌,眾人為其鼓舞,紛紛躍躍欲試,科爾雅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鐵鐸走過去遞給科爾雅一把弓箭:“將軍夫人,您也來玩玩吧!要不然分開的日子來了,可是會後悔的。”科爾雅趕忙擺手:“不,謝了,小孩子的東西了,怎麼想都不太適合我……”鐵鐸笑道:“您怎麼能說這種話,孤獨的滋味多麼辛苦,要是不玩玩小孩子的東西,恐怕我們遲早會厭世的。”
    弓箭在常人眼中無疑是一種榮耀的象征:
    “老淩,看你的箭法,我們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歲月呐!”端著果汁的巴赤鳶笑著說道,那不過是簡單而開心的玩具。
    而在科爾雅的眼中,弓箭卻是:
    “快點!後麵的人跟上,在日落前瞄準那白狐狸的後腿!別傷了我的皮子!”“知道了,皮子換了錢回家摟著女人熱炕頭給俺造娃去咯!”……總之,弓箭能喚醒科爾雅的可怕回憶,除了被追殺,她根本想不出這東西到底有何開心可言。
    其實,魔族也會感到懼怕,而這種懼怕說起來其實非常的奇葩:
    赤陵人喜愛桂花的香氣,也喜好用桂花花粉煉製植物油製作香水,但在賀蘭嘉黎的家中,桂花油是禁忌。
    賀蘭嘉黎日常的工作就是上山采藥,因此經常弄的一身灰塵,魔邪又是個放棄治療的重症潔癖患者,當他忍無可忍在麵對一身泥汙的她的時候,常常會在擺桌上一瓶桂花油後起身去工作……
    然後嗚嗚咽咽的聲音像幽怨的寡婦,在魔邪再次回家的時候聽的清清楚楚:“她哭什麼,難道是招賊了?不好。”魔邪在五金店弄了把鋸子回家,準備將賊擒獲後送交官府。
    魔邪一推開門:“嘉黎不要怕。大膽小賊還不束手就擒!”他扛著鋸子進了門,望著奇怪的景象,大聲高呼:“啊!我的沙發!我的窗台!我的餐桌!我的地板!賀蘭嘉黎!你給我起開!”魔邪一甩手將鋸子甩到桌子上,賀蘭嘉黎屏住哭紅的雙眼流出的眼淚,雙手握拳置於體前退後幾步。
    魔邪問道:“你這妖精在家做了什麼?”賀蘭嘉黎伸出顫抖的指尖指了指魔邪放在桌上的那把鋸子,霎然間淚如雨下:“拿,拿走!快拿走啊!”
    跟賀蘭嘉黎待在一起的這兩年,徹底顛覆了魔邪對於神明的認知,在他眼中,那些性格高尚不染凡俗的精靈是最純淨的,但自經過了眼前的這一幕之後他從此對認知感到了懷疑,對生命感到了慚愧……簡單兩個字,代表他此刻的呼出之欲——服了。
    魔邪發現了幾種能讓她感到極端恐懼的物質,她在聞到桂花油的同時眼淚會不斷的流直至拿開,那大概是因為她本身也不過是棵桂花樹吧,再者,對鋸子、斧子等真家夥感到極端的恐懼,也會嚇哭、再者,山神曾允諾給予她真正的自由,然後她在山神足下發誓永生不再食肉,不再殺生,一旦看見肉也會感到良心譴責,也會哭……另外,還有多重未知領域等待著魔邪一步一步用誤打誤撞的方式去涉足,在開了眼界的同時,魔邪也在不斷放低自己的下限,以麵對她太多非人類的行為。
    第一次與她邂逅的時候,他曾以為精靈是神明的一種,應該沒有人類的情感,可如今才發現,不僅情緒敏感,淚腺發達,而且這同情心泛濫的也太頻繁了吧?
    “那個,我把鋸子還回去,不許哭了知道麼?”他長此以往用摸頭的方式來安慰她,並在她頭上淋水,因為這樣她會感到微微安心……
    其實,這種奇怪的現象在某些人身上卻可以作為格鬥的特殊技能,輔助搏鬥,比如以賽。
    赤陵城東,垃圾場旁,卻是開遍了白晶菊的花田,這裏時常聚集了大量的流氓,以及走私商人……那些粗暴的底層公民,對上層社會是一無所知的。
    李四七是這裏的地頭蛇,此時,他正跟一群嘍囉分享著通過走私賺來的十兩白銀,約莫四萬人民幣以上,在夏朝,一兩銀子約等於四千元人民幣,而這還隻是貴族的標準,在平民眼裏,一兩銀子差不多一萬人民幣以上。
    “哈哈,大哥真是照顧哥幾個啊!這次沒想到用一把廢鐵打造的樸刀弄上幾顆海邊到處都是的珍珠就能騙來這麼多銀子,四七哥,小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夠兄弟的話晚上上水榭裏去啊!”
    “啊,您功高蓋世,恐怕就連皇帝老兒見了您也得畢恭畢敬啊!”一句接一句,徹底把李四七原本壓抑的心情捧上了天,他得意的翹起了腿,在清風中晃著,以賽正巧在這時捂著鼻子穿過垃圾堆。
    “大哥,您看那小子好礙眼啊!”“是啊,捂著鼻子,分明就是在嫌棄你啊!”李四七頓時感覺到了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感受,他顫抖著抖擻起身體:“走,我們去會會這個橙毛家夥。”
    一行人舉著棍子從垃圾堆裏走出來,以賽頭也不回的走入花叢,四處摸索,李四七大聲叫囂道:“喂,小子,識相一些,這裏是我的地盤,我不認識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以賽回過一張倦意橫生的臉:“意味著什麼?對啊,意味著什麼呢?櫫獳不會又亂花錢了吧?嘉啟喜歡的那套裙裝店家還有沒有給我們留啊,沒有惡人我這工作就沒有獎金了啊,沒有獎金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辦啊!還有嶽母處理人類總是喜歡用非常極端的手段,怎麼辦啊,好擔心啊,好擔心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歎劃破長空,久久不能停息。
    李四七頓時被感動了,他感到眼前這個雖然苦逼的男人但卻隨時都散發著頂梁柱的光輝,他甚至覺得自己無業遊民的身份在他身邊顯得甚至不如螻蟻,他豪邁的伸出了摸過垃圾的髒手去搭上以賽的肩膀:“兄弟,你真是個男人,鄙人佩服!”
    沒錯的,以賽特別怕髒,他的觸覺告訴他,該出手時就出手吧!
    他抖動著,用強壯的肌肉抽出腰帶上的劍鞘,一陣疾風掃落葉過後,李四七的賤手瞬間斷了,他摁住自己的手腕,用毛巾來止血,他抬頭望著抓狂的以賽;“喂,小兄弟,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
    以賽失魂落魄的擦了擦帶血的劍:“你們就是垃圾幫吧,竟敢用垃圾來玷汙這麼美麗的野花,實在是罪不容赦!”
    李四七趕忙接話:“那又有什麼,我家祖傳收垃圾的,我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啊!”
    一聽這個,以賽燃了:“你們這些禽獸,膽敢染指如此美麗的野花,玷汙了這份純潔,你們賠的起嗎?有考慮過花花草草的感受嗎?它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植根在肮髒、齷齪的垃圾堆裏?汙染空氣,道德淪喪,不知廉恥!就算不考慮他人,那你考慮過你拿這樣的花,送給你的愛人,你的愛人聞到上麵垃圾的氣味,會怎麼去想?”
    李四七怒了,他招呼手下:“說夠了吧,黃毛小子,唧唧歪歪跟個娘們似的!在老子的地盤上還敢如此放肆,真當老子不敢動你不成,弟兄們,給我上,給我拆他幾個零件下來!”
    黃沙卷落殘陽的光輝,肅殺蕭索的金屬在一片淒涼裏摩拳擦掌,拖地鐵鏈,出鞘長劍,皆震耳欲聾縈聲寰宇。
    “你們這是,要動武嘍?”以賽手靠在劍鞘上,默然的望著眼前這幾個混子,他一把開鞘,旋身,劍鞘飛出,一下子將李四七擊倒,李四七捂著腦袋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他媽的不給老子上!”
    麵對飛撲過來的敵人,以賽一個閃身使其兩人相撞,一腳絆中對方腳踝軸心,一抬腿使其摔了出去,剩下幾個拿棍子的橫棍上前:“黃毛小子你別得意,看我祖傳李家槍!”一壯漢舉棍來襲,以賽一躍而上,抱膝翻滾一周,膝蓋窩卡住棍棒,倒掛在對方的棍子上,將腿一夾,往地麵上的方向一使勁,對方棍子瞬間兩半,以賽一個翻滾,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他拍著身上的土,用嫌棄的眼神望著壯漢:“不過就是一收廢品的黑心秤杆,要我說你重心還真不算太穩呢!”
    就在這時,幽嘉啟突然跑到這裏來了,她向以賽招手:“喂,下午你說過要去給我買那身衣裳的,可不許食言哦!”正說著,李四七抓起刀子,一把掐住幽嘉啟的脖子:“不要亂動,來的正好,就用你來補償我流出的血吧,小美人,你說我從哪裏劃開好呢?”
    以賽愣在原地:“你,洗過手了沒有?”李四七抓的更緊了,他回答的十分自然:“沒有,怎麼了?”以賽氣炸了,一股殺人的衝動從他心底燃起。
    “真是恩愛的情侶呢,不過,作為砍斷我一隻手的代價,你就用來賠償吧!”李四七笑道,以賽將劍挑出:“粗鄙鼠輩,放開你的髒手!”
    幽嘉啟安慰他道:“以賽,我有辦法,不要衝動哦!不然鬧到官府去可就糟了,搞不好連我娘的名聲也一塊敗壞了!”李四七用第四根手指和第五根手指掐住幽嘉啟的脖子,用二三根手指捏住刀片,將鋒利的一端逼近幽嘉啟的喉管,用另一隻斷掉手的胳膊夾住幽嘉啟的腹部,這樣一來以賽便無從下手了。
    幽嘉啟歎道:“如果李四七先生的手重新長出來的話能否放了我?”李四七問道:“少鬼扯了,你能有什麼辦法?”
    幽嘉啟輕輕按住他的斷臂,閉上眼,一道綠色的強光照過,李四七的手臂瞬間複原。
    李四七被驚的半天語無倫次:“這,這,你怎麼辦到的?”幽嘉啟笑道:“區區複原術而已,對幽家長女來說沒有什麼不可能啦!”
    李四七剛想抓住想要掙脫的她,以賽一把將幽嘉啟搶過去,將劍橫在對方的喉嚨旁邊:“下次被砍斷的,就不是你那髒手了!還不帶著你的嘍囉給我滾!”這就是一個處女座的普通日常,以賽憎恨一切肮髒,在他看來卻是人之常情。
    這一切都發生在午後,此時,垃圾站哨塔上,幫會小幫主張二狗正在那裏吃午飯,他放下碗筷冷笑道:“真有意思,幽家的長女嗎?這樣說來,幽家大女婿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仗著自己老婆家的家勢欺男霸女,光這一點,我若上書赤陵官府,不怕打不垮你們幽家!”張二狗跟幽冥本來就有些世仇,此時更想加一把火,他找了塊殘缺的木板刻上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送去了赤陵首府。
    其實,首相這個人,優點還真的不少,兢兢業業,頭腦靈活,狡黠陰狠,富有野心,為人篤欲好鬥,同時德高望重,一千零二十一歲的高齡了,然而,他是單身……
    這板匿名的上書,讓首相府裏裏外忙了起來,首相召集眾人:“諸位,大家來研究一下這塊木板,看看究竟想說的是什麼事情。”因為張二狗沒上過學,所以寫的字放在一堆文人圈裏是根本沒人能懂。
    賀蘭杜澤首先站了出來:“這木牌非黃非赤,色澤不均,纖維結構疏鬆,材質粗劣,而且異味刺鼻,是木品中的下下品啊!回稟丞相,丞相若是有興趣,老臣這裏有新到的金絲柚木,黃花梨,小葉紫檀,金絲楠,雙葉橡,垂絲玉桑木,絲柏等,全都是極佳上品,一律入手價轉讓!”說著掏出來一堆木珠鐲子,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首相掐著煙,神色一下子蒼老了不少,他彈了煙灰:“沈精兵!”沈精兵噌一下子竄出來:“臣在!”首相指著賀蘭杜澤:“把這賣手鐲項鏈的奸商給我弄出去!”沈精兵單膝跪地,作揖道:“遵命!”賀蘭杜澤被兩個憲兵架起,臨走時大聲喊道:“回丞相,不買的話試戴也可以啊!您看看合適的話老臣可以給您打八折啊!”首相吸了口煙:“大家言歸正傳,我主要是想讓你們看看這些歪歪扭扭的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舉金背著手,另一隻手在空中揮舞著,文縐縐的說道:“回稟丞相,依下官看來,這種書體非隸非楷,筆意不暢,文意淺俗粗劣,用詞更是拙漏!更為可惡的是居然出現錯別字與劃痕,雖然加以改正,卻隨意塗抹,無損布局,此乃令人發指也!丞相若是喜好文墨,下官這裏有炎黃真跡,杜康酒令,禹啟詔書!全部由專家出具鑒定證書!升值前景無量啊丞相!”首相吐出一口輕煙,將煙灰摁在缸中,神色一下蒼老了至少百年以上,他撫頭道:“沈精兵!”沈精兵再度飛快出現:“臣在!”首相指著張舉金:“讓這賣字畫的書生給我圓潤的滾出去!”沈精兵叩頭謝恩,道:“遵命!”張舉金被兩個憲兵架起,臨走時作揖道:“回稟丞相,下官這些文書可謂世間絕品,如果不得到妥善的保管落入了賊手就永沒出頭之日了啊,您不能聽沈那一言下策啊!您要三思啊!”
    首相撥通了浦州太守易綸青的通訊線路,將線打了過去,他想這件事有必要給各地太守說一下:“唉,真是近鄰不如遠親呐!”
    “您好,這裏是易氏熱帶水果店,聽說您要鴆柿五十斤?”首相疑惑道:“什麼亂七八糟的……喂,太守閣下,我是丞相,有一封上書樣品已困在了赤陵,請您一定要幫忙啊!”
    “是嗎,我們會給您成箱的,釉蜜楓釀品、一捆甾樂刺綾(夏朝浙江縣城,盛產布匹。),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綁牢的,期待下次為您服務!”
    首相接道:“希望你能抽出專案人手來研究一下……”易倫青回答道:“是的,我們會抽出最好的馬車來運送您要的貴重物品的!我們都經過研究,保證純天然無汙染,敬請放心使用!”
    首相愣了:‘這幫浙江崽子在幹什麼?太守和水果店,怎麼突然感覺有點不大對勁?’
    沈精兵跑上大殿:“報——”首相故作鎮定:“莫急,何事如此慌張?”沈精兵跪下:“啟稟丞相,一輛馬車停在首府門前,上麵的人揚言要直接麵見您?他們還說,要您出去跟他們見麵!”
    首相在腰上別上短劍:“我去會會他們!”說完邁步走出大廳,一把推開大門,就聽見一聲浙江小調:“丞相,您滴快遞到了!五十斤鴆山紅柿、楓糖釉蜜酒釀、還有一捆,我們甾樂縣滴刺綾布匹!一共一兩零八錢,謝謝惠顧!”說完指了指自己馬車後麵的一大堆包裹。
    這就是不懂浙江話硬跟浙江人交流的下場,其實也不能怪朝廷真的昏庸,真的沒有能人,主要就是因為言論實在太自由……連送快遞的都可以嚷嚷,連撿垃圾的寫的信都能被當做會議主題。
    首相在那一刻真的意識到,熱帶地區的人民指望不了,自己沒被手下的狐狸們坑,卻被這些浙江崽子坑去一大筆錢,他真的感覺到自己太放縱商人亂來了,不給這些商人壓迫還傳染政治部門,到現在連首相都敢騙。
    隨後,首相特地吩咐蕭行烺,以他家族的名義來邀請政要們齊聚浦州,首府出資,讓易倫青準備好菜肴和設施,然後,他好放出自己的特務到浦州執行監視任務,找到易倫青的弱點控製浙江商業,再不控製的話商人簡直要一手遮天了!
    我們接著之前的話題,為保證順利進行不出任何意外,首相特意綜合了一下大家在飲食上的各種禁忌,比如賀蘭嘉黎的素食主義,不能見管製刀具,不能見火,再比如不能出現狐狸皮,以及一切與弓箭有關的飛禽食物,再比如以賽的潔癖,不能出現太過生猛的食物。
    當易倫青拿到那份規定的時候,傻了:“這都是些什麼奇葩設定?不能見管製刀具?烤串怎麼辦?不能見火,熬湯怎麼辦?不能出現狐狸皮,舞會的女人們怎麼辦?不能出現弓箭射下的食物,那你說宴會的樂趣在哪?不能出現生猛的,是個人都知道我這裏沿海!”
    海濱宴會當天,蕭琳琅搖著絲綢布扇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披著裝飾有金片的粉紅色紗巾,頭戴一頂蛋糕狀橙色禮帽,穿著一身深紫色呢絨連衣裙,她撐開扇子,傲慢的走到公路上,那些侍從趕忙跟上來,其中不少是浦州太守手下的人,為了陪好大股東的妹妹。
    “小姐,您感覺這裏怎樣?還和您意嗎?”侍從趕忙圍住她,蕭琳琅搖著扇子,珍珠粉在眉毛上塗了厚厚的一層,她冷笑道:“這裏好小哦,還沒有本小姐家中廁所一半的大小!”
    她說話是帶有火藥味的,充滿挖苦,嘲諷之意,名流貴賈的小姐紛紛在她麵前避讓了,她感到了那種高傲的麵具所能帶給的尊嚴與競爭性。
    她暗暗想到:‘隻要皇上不來,這裏簡直就是她的天下,這世上她隻會在三個人麵前有所忌憚,自己親哥,因為畢竟是男尊女卑,然後是首相,再然後是皇上,但到現在也沒聽見皇上駕到,那麼皇上一定是不來了。’
    而事實是,趙太監嗓子啞了,雪茗也覺得喊的話沒什麼必要,在公路上停著的另一輛馬車在蕭琳琅眼裏是那麼的刺眼,蕭琳琅快步走到馬車前,拿扇子指到:“喂,賤民,被本小姐的風度驚呆了的話就乖乖的將馬從這條路上牽下去!聽見沒有,還有你,馬夫!”蕭琳琅氣的跺腳。
    馬夫穿著一件紅色的燕尾服,黑色的大鍋帽,他摘下帽子,將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甩出來,結實的下巴,鋒利的鼻梁,寒芒淩厲的目光,正是金陵太守勾曜,他將帽子捧在懷中,揚起四十五度高傲的麵孔問道:“小姐有什麼事情。”
    蕭琳琅呆了,眼前這個男的或許就是她喜歡的類型,她趕忙搖過扇子,擺出自以為風度的表情:“本小姐乃是本次浦州海濱宴會最大的股東,知道有多少風度翩翩的公子跟我爭風吃醋嗎?”
    勾曜氣定神閑,從馬車簾後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背上,雪茗問道:“阿曜,有什麼事嗎?”她探出頭,她披著反麵雪貂貂絨的立領金色綢袍,一身紅白相間的絲綢華服,腰間瑪瑙,漢白玉連成腰鏈,脖子上係著一圈珍珠項鏈。
    蕭琳琅故作鎮定:‘冷靜,不過隻是個麵貌清秀的婊子,怕什麼?’她繼續用扇子掩飾貪婪的笑意:“本小姐家財萬貫,自命不凡之氣,汝等凡人怎得褻瀆,我的馬乃是波斯的彤鬃烈馬,爾等川藏貧弱之騎也可堪比?”蕭琳琅用扇子指向公路下方的泥塘:“那裏,才是汝馬喝水的地方!”請諸位讀者記住,這是一隻獅子座的瑪麗蘇……
    雪茗拿起一塊雙麵料黑白鏤空梅花孔的方巾放在唇邊,單手撐地,並反手蘭花翹起,微閡雙眼:“你、你難道要詛咒我們的戀情嗎?你難道沒有體會過這青澀的感覺嗎?哦,公主閡上疲勞的瞳孔,沉浸在金玉色的甜夢,她有她的騎士為她守夜,花朵在盛開之際是永眠……你、你難道不能理解,戀愛自肌體下萌芽出的光輝嗎?難道真愛不是世界上最寶貴的嗎?我們拋棄一切,隻希望能夠彼此廝守,擁有一個家,一個能卸去疲勞和霜寒的地方,這能結束我們在膝蓋上風餐露宿的日子,唯有戀愛才能做到的,哦,可是你、你、你卻……”十分自然而柔軟的,雪茗的眼淚真的一滴一滴的落了出來,請記住這是一隻雙魚座的中二病……
    蕭琳琅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想要噴血的內疚,心裏像是被打了麻藥似的,簡直快酸出水來了。
    讓我們繼續沿著主題來說,在沙灘上,那麼肯定離不開陽光和海水兩種,但這對於貓頭鷹變成的幽冥和獵豹變成的幽嘉啟來說,簡直是禁忌中的禁忌。
    幽嘉啟還好,幽冥連在白天睜眼幾乎都做不到,更不可能想讓皮膚在太陽下暴曬了。然後就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下午好啊櫫獳!身子骨又硬朗了!還有你的女兒!可真是漂亮!”朱彥向他打著招呼,櫫獳光著膀子而幽嘉啟則穿著泳裝,唯獨幽冥穿的很奇葩……
    “呃,這位是……”朱彥指著一身黑綢,一絲皮膚不漏的幽冥問道:“您夫人嗎?”幽冥也自知,自己這一身打扮一定怪的不行。
    宴會上,幽冥隻得躲在桌布下麵,避免陽光的直射,海灘上會發生各種意外,比如:
    某女郎走近櫫獳,問道:“綠發帥哥,跟我去打球怎麼樣?”幽冥一聽這個臉色大變:‘滾開,婊子!你敢碰他一下我剁了你的手!’
    再比如,侍從端上來蜂蜜酒和葡萄汁的時候,朱彥問道:“櫫獳,我怎麼聽到咽口水的聲音,還有您的夫人呢?”
    再過了不久,某一妙齡女郎大聲高呼:“啊,餐桌上麵有老鼠!還好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發現的!”櫫獳趕忙衝上去安慰對方:“別急,相信我,等太陽落山之後老鼠會全部消失的!”朱彥拍拍他的肩膀:“櫫獳,你座位下麵又傳來了磨牙的聲音,是不是椅子的質量問題?”櫫獳歎道:“也許吧。”
    幽嘉啟在強烈日光的照耀下也會感到焦躁不安,她隻能呆在樹蔭下來乘涼,黃昏時分,櫫獳下水,等回來的時候發現不遠處的一棵椰子樹上,有一雙金燦燦的大眼睛一直在盯著他,草叢裏,也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望著他。
    夜晚終於降臨了,海濱上的遊客逐漸稀少,幽冥扯下麵罩:“呼,悶死老娘了,乖女兒,我們可以去遊泳了!”幽嘉啟幻化成人形從草叢裏竄出來,一把摟住幽冥:“太好了,娘,終於可以享受海水了!”
    旁邊的路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這對母女神經病啊?’但在幽冥眼中這並沒有什麼不對……
    沒過多久,寂寞便縈繞在母女的身邊,她們感到那種黑暗裏的孤獨而並非白日的熱情,星空是一片壓抑的死寂,跌宕泡沫湧起的一波波淡紫色的海潮一遍又一遍打碎了原本安謐的夢。
    “好不容易來了海灘,好不容易換了新衣服,然而這裏除了黑暗,卻什麼也沒有……”幽嘉啟仰臥在星空與海相接的彼方,靜靜揣摩著沙粒那靜止萬年的停滯。
    “但是一旦暴露在太陽之下,恐怕會瞎的啊!”幽冥將沙粒摁在大腿上,歎道。
    幽嘉啟抽咽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終究無法像人類一樣自由,為什麼要承擔被歧視、被拋棄、以至於弑殺同伴的責罰?”
    幽冥撫摸著幽嘉啟的腦袋,那一叢與她相同的墨色長發,望著浩瀚的長空長歎一聲:“我父親告訴我,繼承了幽這一姓氏的孩子,是終日見不得光明照耀的,對不起,嘉啟,之前我用通靈術改變了你的基因密碼,現如今,你是唯一繼承了我們血統的孩子,當你看到你的妹妹們在日光下玩耍的時候,請你不要自卑,因為我們屬於顛倒的另一個世界,我們隻能效忠於自我的意誌,而非人類的君王,如果有一日你必須在跪著活與站著死麵前,選擇一條出路的話,請記住你的血統,會讓你的悲哀,你的仇恨,在夜幕的掩護下遁形而去,然後,靈魂將在烈火中得到永生的恩澤……”
    幽嘉啟漸漸止住了淚水,她仿佛望見了光明在彼岸升起,那一點綠色的沉凝像墨水般暈染,消散。
    “誰說,這世上隻有黑暗的呢?”櫫獳敞開雙臂走來,臂膀托起一片螢火蟲的光芒,在粼粼波光間顫動著,生命的活力正與黑暗做著抗爭,幽嘉啟擦去淚水,換了笑顏:“爹爹……”朦朧的水霧,漸漸在海上濃鬱了起來,而螢火蟲的光芒卻依然明亮,透明的薄殼中,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燃燒。
    後來,桌布下發出的嘈雜聲音,路人路過時草叢中陰森的目光,以及夜晚沙灘上點點幽幽的鬼火,都成為最可怕的傳說,從此之後該海灘人跡罕至,謠言似乎也越來越凶。
    當首相放下這份報紙的時候,他歎道:“我什麼都不想說了……沒了宴會名義上的支持,那些特務很快就會暴露身份,這樣那些商人就更該有借口偷稅了,讓他們回來吧!”這件事情,首相應該是最明白的局外人,但這一出鬧劇,卻讓他的特務計劃徹底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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