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鄧蘭欽:永遠的忠誠印刻於女皇之冠冕,攜勝利之名生輝熠熠 (237)軍座蘭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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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軍督部,梅雨季節,柳州前線物資調配艱難,用度徒增,大批流犯滯留荒郊,防線快被爛泥所淹沒了,金陵諸臣為此煞費腦筋。
“什麼?蕭行烺要為官?”張舉金在看完一份關於新軍團申請軍備的請求後放下,歎了口氣,將手垂在朝服蓋著的大腿上:“看看如今華夏,亂象叢生,百姓疾苦,卻無故添增軍餉,令粟民米婦苦不堪言,又有多少假借招安之名的賊寇氓支以用度之名以風流,效犬馬之勞之虛捷矣!放眼望去,有多少蟲蚤鼠輩在啃食著江東大國的基柱!此為國難也!不可輕之!”
鄧蘭欽在琉璃窗前將一疊疊各方戰報整理在一起,用扇子拂下上麵的灰塵:“滿賊蠢動,狄凶詐虞,切莫永柳之烽火,尚中原千沃亦,難為息也!眼下用兵之時,實乃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張舉金從座位上起身,背對著鄧蘭欽作揖道:“下官冒昧,言之不才,禮度失至,但軍容之整,乃國之矛器因利鈍所至之也!與那蕭行烺之流為伍,實失國本!且還怕是養虎為患呐!”
鄧蘭欽背著手,手遮在紅色朝服的袖子中,他用冷靜沉著的口吻問道:“閣下可通曉醫理?”張舉金再度作揖:“下官愚鈍,怎能……”鄧蘭欽打斷了他的套話:“為官,行醫論理皆有共通,其下政當等醫之敷病,效諫可謂養之安神,而上武乎,略同醫理之驅寒壯骨,味味貫施,添文火延煮,不怕經脈不受、是故矛盾相逆,以強兵合縱,何患城堅無摧。”
張舉金待聽下文,承秉道:“還望見教!”鄧蘭欽舒出一口氣,答道:“如今,蕭行烺之類,不過是我大夏之螻蟻,池沼之賤蛭也!水蛭吸食人血,不可謂不毒,同理,而醫積血淤毒卻乃上上良方,汝等飽讀黃賢,其理自然意會,不必卑躬屈膝,蕭行烺不過匪眾,名分之上,是表層利益,而我大夏,是到了該下猛藥的時候了!”
張舉金趕忙作揖:“聽得軍座一論,下官耳中明了,心底會意!所以您留那蕭一職,是類其水蛭醫理,以毒攻毒,其自毒亦同消解!實在高明!下官佩服!”
鄧蘭欽擺擺手:“當年我從中原渡江來此,本想中興社稷,卻怎曾想,落得個半壁疆土之名,再無功名,文官之所以能夠淩駕於武官之上,其因是你們文官,從來不用承擔死亡的威脅和像武官一樣的敗降之罰……而這劑猛藥,必將會帶來膨脹的野心,而在豐盈與貧瘠兩極傾頹的欲望的刺激下,大夏,這朵脫離了土地的蒲公英,會在通往世界的海洋上,劃出怎樣的風的痕跡?”
赤陵江濱,錯落有致的駁船,一杆杆鮮明紅色的帆旗卷著青色的漁網,江中閃爍的光澤像躍動的金色魚鱗,飄滿勃勃生機的陽炎。
刷過桐油的兩輛榆木馬車停在了首府門前,從前列馬車上走下來的蕭琳琅和郭祿庭,琳琅問道:“亭亭,你說,半曬半煮的方式能不能提高鹽的產量?”
侍從聽到後列馬車上的咳嗽聲,趕忙上前幫忙開門,蕭行烺的靴子下地,他將腦袋探出來:“鈴鐺,為兄勸你不要打鹽利的主意,搞不好會害死我們!”他披著一件深藍色呢子披風,白貂貂絨立領領口,翻出紅色的內絨,胸前係著兩顆長方形瑪紅瑪瑙石,穿著一身紫色皮衣,侍從捧著托盤,他從托盤上抓起軟革鴨舌帽掃去灰塵:“這裏到處都是憲兵,即使你有天大的冤情也不能在這裏尋求公正!”他用藍黑色P字形的佩劍的金屬環帶點了一下帽側的帽徽,轉過臉看著蕭琳琅。
“入朝為官的事情回來再跟你們說,不過你們應該知道什麼是不能做的。”蕭行烺壓低帽瓦走上花崗岩的樓梯。
蕭琳琅抱臂站在兩列馬車中間,靠在郭祿庭的身上,冷哼一句:“神氣什麼?”她披著輕盈的銀紗,穿著一身金粉混合色的綢緞連衣裙,她笑著轉頭視著冷峻青年郭祿庭:“亭亭,當然不是說你啦!”
郭祿庭伸手挽過她的肩膀:“我知道,不過手握權杖的人,通常會對製鹽看的很重,你哥哥這樣做,其實也算是為了保護你,別忘了他是一生第一次接到朝廷的聖旨!”蕭琳琅笑道:“也許是人生的最後一次,因為啊,以前做賊的時候他可沒少看到大街上的通緝畫像,而那畫紙上卻頻繁出現他的笑容!”郭祿庭聳了聳肩,鬆了口氣:“所以,你哥哥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畢竟你是他唯一的家人……”
“那,你又為什麼要在百官麵前遞上辭呈,與我一同……”蕭琳琅問道,郭祿庭捏起她的下巴,望著她柔軟的麵容上那用珍珠粉末塗飾過的眼角:“為你,身為布衣,更感甘之如飴。”
首府中央的露天廣場的看台上,太監幫蕭行烺帶話給首相:“啟稟元丞,鄧蘭欽推薦的新官到了!”
首相轉臉望去,視線瞬間與他重疊,對於蕭行烺來說,他感到了的是一種帶血色的挑釁,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封鎖了山寨逼其招安的罪魁禍首,也正是他的命令,自己的父母才會在突圍之時被官兵肆意踐踏……眼下,他又必須向眼前的這個人表示效忠,他覺得這是一種侮辱,但為了表示誠心屈服,並保證山寨的物資來源,他已經失去了膽怯的機會。
眼前的這個人,在他眼中是不折不扣的魔族混蛋,這個特務出身的領導人摧毀了他曾賴以生存的世界。
若不是因為你和你那些該死的特務,我又怎能淪落到寄人籬下發誓效忠的這個相反的境地?一個賊太子,在麵對著一個頒布了特殊軍務的頭目時,正沉著的尋找著他的突破點。
“秉鄧軍座之成命,以吾之意誌昭彰您的恩典,蕭行軍團長蕭行烺,為您效忠……”他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心髒上,行效忠禮,而在他看來,眼前這個被叫做‘元丞’的受禮者,既是他眼中的勝利者,亦是真正的屠夫,真正萬惡的人。
首相捏著手中的煙蒂,用偽善笑意下的冰冷問道:“貴寨沒有這種煙吧,來,抽我這種,趙公公,幫他點上!”
蕭行烺接過小卡遞過的煙,環顧了一下廣場周圈的城牆,有數不清的弩在兩塊岩石的縫隙中間伸出,他知道自己輸給了他,數年前,在夏國還未立國之前,他的父親曾是金陵有名的賊王,後來權利被掌握在新晉政權的手中,山寨也遭到了特務的血洗,家族財產如同血液被抽幹了一樣,留給他和妹妹的隻有,活下去的那種衝動,與狂妄……
廣場上,一列由三種兵種組成的聯合步兵正在操練,首相命令其整成方陣,然後展示給蕭行烺。
列在陣前的是持有劍與盾的基礎步兵,這種步兵在蹲下之後將一麵等身長的盾牌立於體前,連成一排,抵擋敵人的弓箭,這主要是為了防禦敵人進攻前的一波弓箭雨。
瞭望塔上搖旗的士兵大聲吼道:“時辰已到!銃手起身,端銃放炮!預備,放!”盾兵持盾退到兩側,持有火銃的步兵走上陣前,組成一排,端銃射擊,這是在敵人發動進攻時對敵人馬上作戰的士兵的遠程攻擊,騎在馬上的士兵很難扭身,很容易被命中,同時銃出火瞬間的巨大噪音也能驚到對方的馬,使其馬受驚而讓人失去戰鬥力。
“銃手射擊完畢!退至陣後,三陣長槍兵列陣!盾兵向中心合攏!”第三陣,持有兩丈長矛的步兵挺矛向前,盾兵紛紛將盾排齊,長槍就從盾牌的縫隙中伸出富有殺傷性的尖頭,這主要是針對敵人受驚的馬因快速衝鋒而無法減速失去控製後的放手一搏,那些騎兵雖然占據主導,移動力快速,但騎兵的下麵幾乎全是盲點,用長槍砍掉敵人的馬蹄然後將長槍捅入馬的腹部,長槍退後。
“排盾,禦!”長槍收回,盾牌再度排齊,然後那些盾兵瞬間丟下手中的盾牌抓起短刀跳上前去拚殺,做了一係列的搏擊體操動作之後整齊跪在場上。
“啟稟元丞,大夏赤陵近衛軍再一度擊潰敵軍,凱旋而歸,請指示!”首相掐了煙:“退下,休息去吧!蕭閣下,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蕭行烺愣愣的望著首相身邊站起的一群官員,他趕忙起身:“謝元丞款待!”他怕的是,萬一是錯一步禮節,那些諫元大夫就能用口水淹沒他,怠慢一步,那些憲兵也會將他砍成碎片。
“多虧了鄧蘭欽在金陵向我們發來的演練軍冊,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如何訓練才是,行烺卿,關於剛剛的演習,您有什麼成見沒有?有的話請明了了說,這裏隻有公道,沒有私刑。”蕭行烺畢竟混過,看看首相周圍那些由內政部部長沈精兵直接統領的穿皮大衣的特務,知道自己今天非得栽了不可。
特務們在首相周邊圍成一排,皆背手低頭,將帽簷壓低,麵對首相如此的禮遇,蕭行烺終於鼓起勇氣摸起那根指揮棒。
在夏商周三代,研究軍事用的地圖旁邊通常放有一根易碎的陶瓷指揮棒,據說由夏太祖姒文命(大禹)所造,用了黃河周邊最好的陶土製成,可謂意義非凡,而同時,在開會時凡是拿起指揮棒的人,無論是奴隸還是皇上,都將受到最崇高的尊重,擁有一票否決權與先行被考慮權,但同時,拿起指揮棒,則意味著簽下了生死狀……說過的話都將被當做聖旨,即使是胡話,但這意味著拿起棒子的人的生命決定權就在開口瞬間……
“軍座關於陣容一事,已經十分詳細,諸位,蕭某是個粗鄙之人,不太會說官話,我看問題非常直,我喜歡這樣,不得不說,鄧軍座真不愧為金陵的楷模。”那些特務在一邊點頭,首相點起一根煙:“繼續。”
蕭行烺拿起杆子,指著圖紙上三個兵種畫圈圈,他指出:“但是,這種陣型不過是讓戰士們集中在一起送死,除了浮出水麵的威懾,我看不出一點實際的作用。”
沈精兵一拳砸在桌子上,說道:“你竟敢說我們的戰士,你這個傲慢而愚蠢的賊人!”首相斜過眼來瞥了一眼沈精兵:“少廢話,出去!”沈精兵隻得走到門前鞠躬還門走出。
首相指了指地圖,肯定道:“請繼續。”蕭行烺再次拿起指揮杆:“如果敵人的騎兵在瞬間衝散了我們的部隊,請問陣容還能夠保留嗎?”首相疑惑道:“哦,那你的意見是?”
“一盾一銃,改為兩盾一銃,槍兵無須上前,隻需在銃手之後負責援護,因為沒有敵人傻到直接衝入營中,另外,長槍的圓錐形不妨改成兩麵棱角,這樣更方便戰鬥的需要,減少那些銃手的數量也是為了更多的閃躲空間,也有利於裝彈時的真空期防禦,這樣一來,我想部隊的戰鬥力就會被加強……”
金陵,軍事部,鄧蘭欽官邸,侍從向鄧蘭欽遞交了一份關於批準蕭行軍團軍備的公文。
“他真的那麼說?”鄧蘭欽喝著茶,壓了壓嗓子,鐵鐸答道:“千真萬確,既然赤陵已經修改了您提交的軍案,那麼蕭行烺一定是有能力的人!”
鄧蘭欽眼珠一轉,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道:‘怎麼會這樣,如果那蕭行烺是草莽之人倒還好說,送柳州或者極北去死了回來給安排個戰功給家人開次宴會也就完了,可偏偏又是個棘手的人物,能一下子看穿我所布下的蘭欽陣中,故意給朝廷出的謎題,本想看朝廷的笑話來著可誰曾想出來那麼一號人,能讓赤陵那邊往這邊發來公文證明他的價值,想必首相也確實認可了……也許,他真的有能力成為這個時代的英雄吧?所謂英雄,逞強、瘋狂以及衰亡;人類的生命,像八月的繁花似錦,總是伴隨著烈日而生,卻在一場秋霜下伴著殷紅消失殆盡,人類的黃金年代,如露水般轉縱即逝,總是需要接力棒來完成父輩的意願,這也是所有人的夙願,蕭行烺,推薦你的我,真是小看你了呢,而如今,我精心鍛煉的肉體與忠誠的心,已經逐漸蜷縮,而你,究竟能做到怎樣的程度,走多長的路?為自由而死,還是為維護獨裁而戰?’
馬車停在赤陵的大殿前,蕭琳琅出來的時候,明顯多了些仆從和侍衛,他摘下帽子,頭也不回的走下台階,與早已等急了的蕭琳琅擁抱,親吻,與郭祿庭握手。
“朝廷沒有難為你吧?”蕭琳琅捏著蕭行烺的脖子問道,蕭行烺將她和郭祿庭一塊摟住:“都結束了,我的親人們。”
“朝廷許給你了怎樣的軍階?”郭祿庭拉開車門,站在轎梯上問道,蕭行烺答道:“輕車都尉,還是信不過我們,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
“輕車大人,我們去哪裏?”馬夫探過頭,對車廂裏的三個人說道,蕭行烺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珠,道:“港口。”馬夫回過頭:“駕!”馬車揚塵而去。
在奔跑的馬車上,蕭行烺攥動自己衣飾上緋紅的瑪瑙,捏著那根金色的綏帶,暗念道:‘在這樣一個世上,為官之道,必須要竭力握住那能夠掌握自己和家人命運的舵柄,然後,不惜一切代價去轉動它!每個年輕人,都有資格在史冊上自己去寫自己的名字,隻是,演繹命運的角色,有時卻在捉弄裏迷失方向……然後立刻被曆史的陰謀所撕裂,必須得有足夠的力量,我的軍團,我的責任,我的家人……我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