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全看著雲鯉簽下插管死亡醫院不負責等一係列單據，又從密封玻璃窗外盯著一堆醫生圍在馬爾丹床前緊忙活。插上電源的那一刻，呼達呼達的機械聲響起，這聲音代表了生命的跡象，隻要機器在動聲音就不會斷，隻要聲音不斷，馬爾丹就暫時不會死。
    接下來的兩天內，胡萬全不顧所有人勸阻，一意孤行從自己的小集團裏拿出所有能拿得出的錢，先交了四十萬在醫院馬爾丹賬戶上預備著，又拿出十萬塊專門尋找腎源，包括雇人和懸賞獎金。
    利用網絡，利用媒體，利用熟人，凡是能利用的就都利用上。自己發布微博微信貼吧天涯？拉倒吧，誰有那閑工夫，幹脆花錢雇人找寫手。
    五六個寫手負責各大論壇社區，彙集並篩選消息之後再將有價值的上報給胡萬全，上報之前已經進行過電話溝通，去除了亂七八糟文不對題者。
    發動馬爾丹母係的親戚，根據醫學研究，捐獻者配型成功幾率大的基本都是母係的那一支，並且聲明，知道是能捐獻出來一個腎的獎勵五十萬，後來又增加到了一百萬。
    就算是這樣，忙活了整整十天，十天裏全國範圍內竟然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腎源。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屋漏偏逢連陰雨，胡萬全接到了單位的通知，由於他連續請假多日，不能完成上級交與的工作，被停職待崗，不過現在這都不算事兒，比這更嚴重的是宋藝馨的消息。
    胡氏小集團的在南方的手機配件一直都是重頭戲，雖然也擔心過投入比例太大，如遇不測就會傷到根本，可知道歸知道，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投資回報比等自然都是考慮的因素，最主要的是還是因為惰性，這種人類難以抗拒的劣根性。
    事情的起源是一直合作的那家大公司突然不再購買胡萬全工廠裏的東西，在所有產品合同都交割清楚之後人家悄沒聲息地撤了，沒有預兆沒有理由，有的是總共將近兩千萬的貸款，再加上以前和銀行的貸款二百萬，按照資金與生產線比例，分配到胡氏頭上的有九百萬之多，按照合同四個月之後就要都還清。換句話說，現在每天早上宋藝馨一睜眼就欠別人六萬多塊，因為法人代表是她。
    急得宋藝馨直跳腳，這要是不上錢可要坐牢的啊！
    關鍵時刻還是張德光靠得住，他原本對小生意不太上心，平時也沒怎麼過問工廠貸款的事情，這次銷售出了問題，大戶一撤，沒有東西生產，早先投入上百萬的機器設備就都成了擺設。這裏麵有問題，張德光越想越不對勁。
    “先前生產的配件都是瑞安聯合的合同，後來量特大，就貸款購買生產線，除了銀行還有一家眾驊投資，瑞安聯合當的介紹人，第一次貸款一千萬，還了一半之後又貸了一千五，沒想到才幾個月，瑞安聯合突然不和我續合同了，我追問半天，就告訴我他們和別人定了，這不是坑人麼，我買了這麼多機器，這讓我怎麼還錢……”宋藝馨越想越生氣，越說越難過，眼淚大滴大滴迸了出來。
    “別急啊，乖。”張德光給女友擦臉，“和我說說瑞安聯合跟眾驊投資的關係。”
    “我能不急麼我，我都急死了我，”宋藝馨抹了一把鼻涕眼淚，“還能是什麼關係，他們倆都是一個集團下的分公司，當初還是瑞安的孫總給我介紹的眾驊，說他們雖然是獨立法人，但老板之間都認識，好歹也屬於同一個集團下麵的，能說得上話，這才貸了一千萬。”
    “那後怎麼又第二次貸款了？”
    “還不是因為生意做得好，而且咱們還款一向準時，所以就主動貸了。”
    “哦，那就是說第二次貸款是他們主動找的你。”張德光若有所思。
    “對呀，我和那邊工廠的老韓，就是廠長一商量，覺得既然有錢為什麼不拿呢，第二次的政策又特別優惠……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要了，這不是要命麼……”宋藝馨說著說著又急得直跺腳。
    “這樣我就明白了。”張德光琢磨出這裏麵的道道，“瑞安聯合也好，眾驊投資也罷，他們合夥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