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個男人一條狗外帶一輛自行車就開始在校區內晃悠。
    晃著晃著晃到校區外，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們沉默著離開了家屬區，沉默著走在塵土飛揚的大路上，沉默著走上大街，沉默著……迷了路。
    兩個外地人就不要在外麵瞎逛了嘛……牽著的是金毛又不是領路犬，找不到家了去找警察蜀黍很丟臉的。
    不過好在敲巡警車窗、比劃著表示迷路的都是阿亮，老秦全程死著臉裝啞巴。胖巡警以為遇到倆歸國華僑也特別緊張，最後還是通過阿旺的狗牌把人送回校區。
    警察蜀黍開了二十分鍾的車……老秦不覺得自己和阿亮能走那麼遠。
    下車時特別轟動，因為快到午飯時間，又是宿舍區入口，於是人很多。警車啊嗚啊嗚的，不少人還以為是逮捕哪個在逃通緝犯。結果車停了，警察下車開門。
    “下回不要再迷路了，曉不得？”當著眾多圍觀群眾的麵，警察蜀黍說得特別宅心仁厚。
    “曉，得了……”阿亮牽著狗笑得特別憨厚。
    經此一役老秦痛定思痛，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和阿亮一起出去。
    而現在他就默默轉到後備箱，打開後備箱門把自行車取出來。
    自行車略大不能全賽進去，於是幹脆就沒關後備箱。顛簸一路自行車大有散黃架勢，老秦挺有負罪感的，於是在阿亮開口之前他說：“我請你吃飯吧？”
    正好午飯時間。
    阿亮想都沒想就說“好”，阿旺很配合地“汪”。
    老秦看著他倆簡直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這，真尼瑪像啊………………！
    其實說請吃飯也不可能就請吃麵，太寒酸。但是去外麵下館子的話，且不說他帶錢夠沒夠，關鍵人家飯店讓不讓狗進去。
    老秦糾結了一下，然後想起昨天早上買了甩冰箱裏，準備今天來“大開殺戒”的食物。
    老秦露出那種高深莫測的迷之微笑。
    從頭到尾都盯著他看的阿亮隻覺後背一涼，好似一陣冷風拂過。
    回到店裏之後老秦把卷簾門拉下一半，車隨便停在哪。阿亮依舊坐在吧台前，那個老位置。老秦把鍋子們翻出來的時候，阿亮正托著下巴盯著他笑。
    老秦知道他應該糾正這臭小子的一些言行作為，但考慮到人家連中文都說不齊，說不準國外就是奔放呢。他這樣勸服自己，然後沒對阿亮提出任何意見。
    他把電烤鍋和電煮鍋翻出來，兩張桌子拚一起，鍋子往上一擺很是霸氣。阿亮準備起身過來，老秦又轉回廚房。
    他翻出冰箱裏的食材：整塊牛肉、排骨、裏脊、雞翅，翻到一半他轉頭看阿亮一眼，最後默默把雞胗和牛百葉放回去。再然後是一些蔬菜，藕、土豆什麼的。
    食材統統衝洗過後分類裝盤擺到料理台上，老秦放下砧板，取出菜刀。刀起刀落間店裏全是“咄咄咄”的聲音，沒一陣該處理的都處理完畢，老秦把大部分肉類抓勻醃製，留下一些生的擺盤。他把生肉和醃肉都端出去，轉手把電煮鍋端進去，再出來煮鍋裏已經注了一鍋大骨湯。又幾個進進出出後，碗筷醬料都備齊。
    擺好杯杯碟碟，再把電源插上，不用老秦說，阿亮自己就走到桌邊坐下。順帶阿旺已經口水滴答等了很久。
    “火鍋，”老秦指著電煮鍋，然後又指向已經到了油，開始冒熱氣的電烤盤，“燒烤。”
    “Wonderful！”顯然阿亮很滿意。
    老秦知道“都是簡單東西”之類的客套話，說出來這人肯定不懂，倒不如直白一些，告訴他你準備吃的是個啥，興許人家聽懂了還能吃得高興。
    湯鍋沒開，電烤盤倒是預熱得差不多，老秦挑揀出雞翅和牛肉鋪進去，半醃透的醬料因為直接這樣近似煎炸的加熱散發出香氣，三個等吃的都開始咽口水。阿旺直接汪了一聲。老秦好笑地看它一眼，然後開始配火鍋蘸料。清湯底的火鍋想吃出辣，那就得看蘸料好不好。
    湯滾的時候老秦舀了點湯放蘸料裏，攪拌一下出了香氣，然後他把成品遞給已經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的阿亮。
    “怎麼，吃？”阿亮眼睛裏閃著光。
    老秦總覺得是在看第二個阿旺。
    他維持著表麵上的鎮定，夾起一些肉類和土豆丟進鍋裏，阿亮跟著有樣學樣，特別認真。跟著老秦放下夾過生肉的筷子，換一雙夾出熟肉，放進蘸碟，沾了蘸水才送入口。
    作為一個聰明的學生阿亮的學習速度是很快的，他跟著挑出些熟肉放蘸碟裏裹裹，然後塞嘴裏。
    然後老秦得到了一個大拇指。
    “嗚嗚嗚嗚嗚！！！”
    “咽下去再說。”多怕你一個不留神噴出來。
    老秦很無奈。旁邊烤盤發出吱吱聲，老秦忙提筷子給肉菜翻麵。香氣飄散，老秦開始感覺餓了。
    底下阿旺又開始叫。老秦撈出火鍋裏的一些肉和菜，放在之前早就準備好的盤子裏，再把盤子放到阿旺麵前。
    金毛吃得很歡脫。
    老秦彎彎眼睛，提筷子準備撈菜，卻發現鍋裏熟菜根本沒有，阿亮正在努力把兩片豆腐夾起來。
    老秦特別無奈。
    這頓異常豪奢的中午飯吃了一個半小時。
    倆大男人一條狗，盡一切努力終於把食材消滅一半。阿亮攤在那兒，咕咕噥噥喊“OMG”，估計是吃撐了。阿旺臥在桌底下打盹，盤子幹幹淨淨的。
    最後收拾的還是看上去能走得動道的老秦。
    其實老秦也吃了很多，隻是吃的時候還不忘弄烤肉、加菜、加湯、給阿亮折騰雞翅。有這些小插曲，吃多也不覺得撐到哪兒去。
    洗碗的時候老秦聽見阿亮在哼些什麼，聽不出是個啥調調，不過蠻好聽。剛在想外國人也喜歡吃飽喝足哼小曲，轉眼就見阿亮又坐在櫃台前，阿旺被他抱到身邊椅子上坐好。
    一大一小用一樣的眼神盯著老秦。
    別說你們又餓了。
    老秦感覺今天要賠本。
    “秦，好吃。”阿亮說。
    老秦想了想，更正道：“秦不好吃，火鍋、燒烤好吃。”
    阿亮笑了笑，卻沒跟著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