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段時間，幾乎相同的情節不斷重複著。那個“鬼差”進門，強行給我灌“糖水”，問我姓名，然後將我敲暈。因為被囚禁，我開始對時間產生混沌感。也許地獄和人間沒有使用同一種計時方法。
    我感覺“鬼差”來看我的頻率還挺高。在四五次之後，我不敢再回答他的問題。
    “你為什麼不停地問我的名字？你記憶力怎麼這麼差？”
    “誰允許你提問了？我自然有我必須反複問你姓名的原因。”
    “你真是個怪‘鬼’。能讓我看看你的相貌嗎？你的聲音倒是挺好聽。你說話的語氣很像我的一個極為重要朋友。可惜他也死了。好想再次見到他。”
    “不行，你沒有看我相貌的權利。”
    那聲音很冷淡很無情。果然，溫柔的衛蒼擎在這世間獨一無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我不想回答，我知道你又要敲暈我。啊。”
    原來不回答也會被他敲暈。
    後來的許多次，我幹脆直接報上姓名。結果當然是被他一次次敲暈。
    相同的情節進行到大概第六七天，他再次來到我的床前。這回他沒有問我姓名。
    “我現在要給你播放一段錄音。錄音會很長，我希望你認真聽下去。當然，我相信你一定會對這個錄音非常感興趣。提醒你一句，你還沒有死。我也不是什麼‘鬼差’。”
    “我終於抓住你了。殷明哲還存有一絲天真，他以為能說服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結果他被你殺害。我吸取經驗教訓，反其道而行之。先製服毫無過錯，內心坦蕩的殷明湛，然後再搞定你。”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立在我身旁，被我當成是“鬼差”的男人，他的聲音被聲音處理軟件處理過。
    “啊呦，你不要再打我了。我嘴被你打腫後，還怎樣向你交代犯罪事實？”
    這個聲音是哥哥殷明琅的。
    “你喪盡天良，被槍斃一百回都難以贖清你慘無人道的罪行。”
    “啊呦。好疼啊。別打了，別打了。”
    “剛才那幾下是為了天下正義。這幾下是為了所有被害者，我那些無辜的朋友。最後這幾下，是為了殷明湛。你居然用這張和殷明湛一模一樣的臉，打著他的旗號，傷害殷明湛的多位摯友。那些摯友以為是被‘殷明湛’襲擊，你知道他們臨終前心中有多麼痛苦與絕望嗎？被極為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
    “你又怎麼會理解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時，心髒撕裂般的劇痛。”
    “你少來這套。我知道你製造這一係列殺人剖屍案的動機根本不是來源於20年前的那次事件。”
    “哈哈，我的真正動機被你看穿了？”
    “說說吧。你那肮髒不堪的內心。”
    “這事隻能責怪柳筠依那個小賤貨。我要求和她行苟且之事時，她總是不隨我的意願，每次都需要我強迫她。她和殷明湛在一起時，明明那麼主動。”
    “呃，這事啊。。。殷明湛和柳筠依是夫妻，而你和柳筠依。。。”
    “我和殷明湛究竟有多大的差別？我和殷明湛幾乎同時愛上柳筠依，柳筠依對殷明湛熱情如火，卻對我非常冷淡。我一心一意地愛著柳筠依，而殷明湛卻背叛柳筠依和別的女人有染。柳筠依也知道她在殷明湛心中隻能排第二位。
    “但柳筠依卻依舊深深愛著他，真是至死不渝。她臨死前還用最後一點力氣重複念叨著殷明湛的名字。如果我能殺害殷明湛，那我早就動手了。但是我殺不了他。既然殷明湛不珍惜他所擁有的幸福，那我就親手將他的幸福毀得支離破碎。
    “我要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心，他會不會為了他的至交的故去痛不欲生。當我看到他在柳筠依被殺之後，終於不再冷靜克製，終於情緒失控，我知道自己已經達到目的。哈哈哈。”
    “你已經丟棄靈魂與人性。你真是可悲。變態殺人狂的內心世界，我永遠也無法參悟。我和殷明湛之前已經推斷出你的大部分作案手法。但你還需要向警方交代一些細節。首先，我不明白柳筠依為什麼會成為你的幫凶。”
    “第一起案件發生時，柳筠依並不知情。所以她當然有不在場證明。第一起案件發生後，我向柳筠依坦白罪行。我要求她成為我的幫凶。我說我會假扮成殷明湛去向警方自首，以此來威脅她。我知道，這個女人內心非常強大，她根本不會因為我這個威脅而感到害怕。
    “她隻是希望能夠阻止任何有可能威脅到殷明湛名譽的事件發生。還有一層原因是，柳筠依總是不經意間把我當成殷明湛。她對我總有些曖昧不清的情愫，但我知道那些曖昧的情愫與我殷明琅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已經發現你和殷明湛的關係不隻是雙胞胎兄弟這麼簡單。”
    “前兩起案件中，警方並沒有在小區門衛的監控錄像中注意到和殷明湛極為相似的我。原因是我和殷明湛的神情，氣質，還有穿衣風格都有很大區別。而且那兩晚上，我在出門前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
    “第二起案件中，我用殷明湛的手機與葛皎月通過短信聯係。我說想和葛皎月幽會，為了保護我們的聲譽，我要求她將保護她的警員迷昏。葛皎月當然不會對殷明湛存有戒備心，她果然按照我的指示行事。
    “柳筠依住在二樓，公寓樓後有一片平房。柳筠依從窗戶上跳到平房屋頂，然後離開。警方可能認為一個女性不會作如此魯莽危險的舉動，所以將注意力集中在小區門口的監控錄像上。當時我在柳筠依身旁。整個出逃過程，我一直在一旁扶著她幫助她。我們離開柳筠依所居住的小區時，不到八點半。
    “柳筠依出逃後，一直在街上閑逛。直到淩晨零點，她才穿著雨衣出現在葛皎月小區監控錄像裏。而我在九點，就已經到達葛皎月家。九點左右，葛皎月所居住的小區仍舊熙熙攘攘。警方在研究監控錄像時，並沒有注意到我。
    “我到葛皎月家時，客廳裏的警員已經被迷昏。葛皎月把我當成是殷明湛和我聊天。我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幹脆告訴葛皎月，我今天的真正來意是想為葛皎月和柳筠依化解矛盾。柳筠依晚些時候才能到。我有些累，希望先在她這裏休息一會。
    “葛皎月臉色微變，但並沒有起疑心，而是乖巧地悄無聲息地躺在我身邊，陪我一同休息。我當時妒意又起。心想，殷明湛怎樣能把他的兩個女人全都馴服得服服帖帖。
    “柳筠依趕到葛皎月家後，我當即將葛皎月製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終說服柳筠依殺害葛皎月。她聽從我的指示的真正原因是，她恍惚間對我動了情，又把我當成殷明湛。對，我和殷明湛不隻是雙胞胎兄弟。我勸柳筠依一不做二不休，之後她將客廳裏的警員殺害。”
    “坦白完了？”
    “啊，啊呦。別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