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我還是得去趟長白山，大哥……就算或許趕不及救他，至少我也要帶他回來……他不喜歡寂寞……”
    “華胥的事交給我吧，哥哥你高興麼，小鸞終於開始做正事了……”
    大殿中再次隻剩下我一個人，不，還有一具死屍。
    小鸞？我記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到過。
    大門被猛地撞開，好不容易才想起的一點思路頓時又跑到九霄雲外去了，依然是那個女人，但似乎又不是，此時的她身上帶著的那種疲憊和絕望的感覺幾乎已經肉眼可辯，她甚至已經不再在意自己的儀表。
    對於具有高等思維的生物來說，放棄自己常年的習慣便足可以說明她離徹底崩潰不遠了。
    依稀記得西王母國的最終陷落是因為西王母的消失，她去了哪裏？她的結局是什麼樣的？這一直都是個迷。
    想不到那個顯赫一世的的女人最終又回到了這裏。
    “哥哥，長白山的封印從裏麵鎖死了……大哥他不讓我進去……”她背對著玉棺蜷縮著，聲音有些哽咽，一雙眼睛疲倦而茫然的盯著天頂，但眼神卻沒有焦點，她倚在玉棺上自言自語的說道，“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狠心，連再看一眼的時間都不留給我……你們走的倒是瀟灑，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世上……說好的生不別死不離……做不到當初又為什麼要輕言許諾……騙子，都是騙子！”
    她伸手捂住臉，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過了好久才勉強平靜下來，卻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頹然道，“我這些年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們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分分合合，弱肉強食，隻要還活著，欲望就沒有填滿的時候，這世上根本不該有什麼淨土……是我們太強求了。”
    氣氛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她忽然低下頭無力的一笑，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如同被天雷劈了一樣呆了個徹底，“……哥哥……你知道嗎，我見到白瑪了。”
    就算心裏明白很可能隻是重名，但那兩個字眼還是讓我下意識的湊得更近。
    “其實我明白這不是她的錯，但我還是恨她。”拳頭捏得緊緊的，雙手在微微顫抖，有血液從指縫間溢了出來，“如果不是她，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打得開長白山的封印，大哥也就不會……”
    “可她求我救救她的孩子，她是我們從小護著長大的，那麼驕傲的她竟然跪下來求我……就算我恨她，就算我恨那個孩子也……”
    “她說的沒錯，那也是大哥唯一的親人了……但我真的沒有能力，人妖殊途，那孩子出生就是受詛咒的，他太小了，就算我強行幫他也隻能讓他更快一步被離火燒死罷了。”
    “哥哥，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把那孩子帶去了長白山，如果大哥真的有靈也許可以保護他，如果不行……就讓他死在那吧，至少那裏是他們麒麟一族的源頭所在，也不算寂寞。”
    我心裏聳然一驚，覺得背後涼氣直往上冒，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但那猜測未免也太離奇，就算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它我依然不敢相信。
    “我們剩下的族人我都已經安頓好了，那裏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算是記念華胥以前的天空之城，我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今天就是再來看看你。”她站起來，看著棺中靜靜躺著的人。
    我在旁邊看著，心裏卻暗暗叫糟，說出這種話，她這是心存死誌了。
    不過就是早有準備我也沒想到她竟然能做的這麼決絕，以至於當血液從她後心溢出來的時候我都覺得有點傻眼。
    尋常人想要自盡喝藥上吊投水割脈的都不少見，可一般人誰有那個膽量上來就直接挖心的。
    我當時正好站在她後麵，眼睜睜看著帶血的指甲從她背後透出來，衣服頓時紅了一大片。
    “不死不滅……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不死不滅……”
    血滴滴答答的墜到地上很快就積成了一小灘，依然跳動的心髒被她硬生生扯了出來。
    她踉蹌了一下，依然站住了。
    “果然……”我看見她低著頭，額上的碎發蓋住眼睛，看不出她的神色。
    青銅鑄就的藤條從地下向上伸展，輕輕纏在她身上，就像一雙手溫柔的擁抱著她，她冷冷一笑，“隻有這樣，你才肯出來見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