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吳溟的說法一直往前跑，周圍是未知的黑暗，打鬥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
    胸口處有個地方微微發燙，我伸手一摸，是之前那樽鳳凰雕像。
    雕像在黑暗裏微微發著光，並不是很刺眼，但連羽毛上最細微的線條都清晰可辯，雕像冷硬的線條在這光暈之中也變得柔和了起來，紅寶石鑲嵌的眼睛亮的出奇。
    就好像活了一樣。
    活了？！
    握著雕像的手分明感覺到一股力量拚命想要掙脫，我條件反射的死死握住。
    緊接身體好像穿過了一層水幕，手中的雕像也不再動彈，我茫然四望，腳步不經意的停了下來。
    我回過頭，來時的通道已經消失，背後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大殿。
    房間大的出奇，正對著我的那麵牆上由半圓形的台階組成一個高台，高台上陳列了三具玉棺，天頂上繪著一些精美的壁畫，地麵和台階上也刻著圖騰似的紋絡，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的四麵牆上那數也數不清的石窟。
    每一個石窟裏都放著一盞白燭，全都加起來數目豈止上百萬，就是這些燈燭的存在讓這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明亮如晝。
    我正想去那台子上看看，但剛邁開腿，步伐又僵住了。
    因為環境太過明亮，我險些沒有注意到縮在角落裏的那個身影。
    吳溟抱著腿蜷縮在高台下的最邊沿處，呆呆的望著天頂，空洞的眼睛絕望而無神，她像是在看著那些壁畫，又像是僅僅在發呆，清秀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臉上卻掛了兩行清淚。
    如果是在雨裏，我恐怕永遠也不能看出她在哭。
    “丫頭……”我試著想要拉起她，但手卻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我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的手，又試著接觸牆麵，手碰到燈燭後直接從火焰中穿了出去，我看著燈火從我手心燃燒，但一點也覺不到熱。
    幻覺還是記憶？自從進了這個地方，遇上的真真假假未免也太多了。
    我在女子身旁蹲下，她看上去比吳溟大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褪去了少女的稚嫩，她更美麗，更嫵媚，鋒芒也更加內斂。
    墨色的寬大衣袍顯得她的身軀更加纖細脆弱，我這才注意到她盤起的發鬢上斜掛的銀麵。
    她是凰淵，心裏一瞬間下了定義。
    我想起那張帛書，凰淵的崩潰確實是在進入華胥之後，吳溟也曾暗示過凰淵的死亡是為了隱藏某種真相，那麼，她在華胥古國發現的秘密又會是什麼？！
    我順著她的目光向上望去，天頂上的壁畫描繪的似乎是一隻送葬隊伍，黑衣的兵士簇擁著一個女人——是秦嶺墓中的那個女人。
    玄關處忽然傳來聲響，我猛地一回頭，一個女人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走了進來，從半掩的大門可以看見外麵列隊站立的黑甲兵士。
    凰淵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我猶豫了片刻迎了過去，她也如我預料中的那樣並沒有發現我。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伸手推開左邊的玉棺，小心翼翼的將懷中的人放進去，臉上依舊平靜，但莫名的透著一股悲哀。
    我在她旁邊站定，心裏咯噔一下。
    棺中的人……竟然是幻境裏的那個男人！
    “哥哥……”女子終於開了腔，聲音帶著些疲憊，但更多是不知所措。
    她也隻說了這一句，剩下的時間便隻是跪坐在玉棺旁邊發呆，手指無意識的順著男子的頭發。
    而現在我心裏就剩下一個靠字來回刷屏了，她叫這家夥哥哥？！照這推論，綜合現在已有的資料，感情這位就是後來的西王母？！
    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荒謬感，追查了大半生的真相就這麼擺在我眼前，我的第一反應卻不是高興。
    等我回過神來，女子已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