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遺骨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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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被悶油瓶近在咫尺的麵部寫真給驚到了。
他微皺著眉,認真的看著我,一向清淡的眼底帶著淡淡的複雜,甚至帶著淡淡的審視,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小哥……?”
“你是真的。”他低聲道,像是鬆了口氣,眉宇間較之平常更加平靜柔和。
我剛覺得不對勁,就見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我被嚇了一跳,立馬撲了過去。
此時的他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幾乎是冰涼的,身上帶著濃濃的血腥味,我挽起他的袖子,他的左手腕上果然多了一道傷口,明顯是他自己劃的,以他的體質血竟然都止不住。
可是他為什麼……忽然想到了什麼,我腦中一片轟鳴,下意識地摸摸唇角。
雖然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但我就是知道肯定是這樣,這混蛋真不要命了!!
我覺得我此時的臉色很難看,要不是他還暈著,我估計我非忍不住先拍他一頓再說!
既然已經被寄生,直接給我一刀不就完了嗎?我又不會恨他!犯得著拿命去賭那一點點救回來的概率嗎?!萬一沒能救得了我還把自己搭了進去那不是虧大了。
就算真把我救回來了,你他媽的要是掛了不是明擺著讓老子後半輩子在愧疚裏過活嘛,還不如一了百了呢!!
我翻了翻他的包,還好應急的藥物都不缺,拿酒精消了消毒,又用繃帶捆成木乃伊狀,心裏的氣消了一點。
一抬頭,悶油瓶正茫然的看著我,睫毛微微發顫,目光有點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無措感。
這他媽的才叫天真無邪吧……咳,不對,這小子該不是倒下的時候摔著腦袋了吧?!
“吳邪。”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
我悄悄攥緊了拳頭,暗自發誓他要是敢說出讓我扔下他自己走之類的混賬話,不管他是不是病號我也先揍了再說。
悶油瓶忽然笑了,鑒於這家夥每次隻要一笑準沒有好事,不是生離就是死別的,我頓感渾身發毛。
“接下來交給你了。”他忽然往我身上一軟,嘴唇動了動,在我耳邊低聲道。
我驚訝的看著他,開始盤算這家夥會不會也是幻覺,就見他眼睛一閉,很幹脆地又暈了。
靠靠靠靠靠……
我心裏就剩這一個字不斷刷屏的份,果然我他媽的又碰上幻覺了麼?!
有心掐自己一把驗證一下是不是在做夢,又想起來已經試過更狠的了好像沒用。
安靜中的悶油瓶斂去了平日的淩厲和疏離,整個人軟化了不少。
我歎了口氣,不論是不是幻覺,反正我不可能丟下這死瓶子不管。鬱悶的看著某人毫無戒心的睡相,心裏卻微微一暖。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是信我的?也罷,不管是不是幻覺,既然你願意把自身安全托付給我,我便絕不會讓你出事。
直到現在才有時間打量周圍的環境,即使已經見慣了各種大鬥,我還是無法不為古人鬼斧神工般的技藝驚歎折服。
外層的一圈是類似於羅馬鬥獸場的圓形結構,每一層都有半人多高,由整塊的巨石堆砌而成,現在我們身處最後一層石階上,身後便是我掉下來的那座高崖。每一個石階上都刻有形態各異的龍紋,數目何止百萬。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出,所有的龍紋一左一右組成了兩條覆蓋了整個石階的巨龍圖案,每一片鱗片都是由一條或幾條小龍組成,因光線的變幻而呈現明暗不一的圖樣,一黑一白,層次分明,皆如在雲中若隱若現一樣。
再往內部,三十八根合抱粗的石柱立於水中,每根石柱上皆刻有龍雕,夜明珠鑲嵌而成的眼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石柱頂端皆放有一個石盆,盆中火燒的正旺。
而在水的最中央,生著一棵足有數十米高的巨木。十來根拳頭粗的鎖鏈將它牢牢鎖在周圍的牆上。
我近乎呻吟的歎了一聲。
竟然是青銅樹?!這裏他娘的竟然還有一棵青銅樹?!!
“小三爺,別來無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冰冷的槍口就抵在我後腦。
大意了。
我下意識的護住悶油瓶,目光微微一寒。
更遠處傳來一聲咳嗽,“葉成,退下,你也太沒規矩了。”
是他!他竟然還活著!!
我心中忌憚,麵上卻不動聲色,“四阿公哪裏的話,沒有率先拜見,是吳邪失禮了。”
我看向他,依然是當年雲頂天宮最後一次見麵時那副模樣,十來個人將他簇擁在中間,風采不減當年。
倒是葉成看上去老了許多,也許是經過了歲月的洗禮,倒顯得更加精明。
他怎麼會在這裏?我在心中快速羅列出能想到的所有的可能,至少現在我能肯定秀秀卷入此事絕對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意外,進入這片空間的人也絕對不隻我們一波。
那麼,會有內鬼麼……
“當年看著你就不像是一般人物,現在倒是應了。”陳皮阿四一圈圈轉著手裏的鐵彈子,“吳小佛爺——你已經超過當年的老狗了。”
“四阿公過獎了。”我扶著小哥站了起來,陳皮阿四陰沉的笑了笑,“我把阿坤借給吳三省,可不意味著他就能改姓吳了。”
“陳家的夥計當然不會改姓吳,可我認識的是張起靈,何曾是你陳家的人。”
“你別他媽給臉不要臉!”陳皮阿四身邊的一個夥計罵罵咧咧的端著槍對準了我,卻被他一彈子打斷了手骨。
“小佛爺見笑了。”陳皮阿四拿手帕擦了擦嘴,淡淡的道。
“不敢當不敢當,四阿公是長輩,還是喚吳邪便好。”我看了一眼那疼的臉色發白卻連一聲也不敢吱的夥計,也淡然道。
“四阿公。”就在這時,空無一物的石壁上忽然走出一個人來,一身白色運動衫,看上去二十來歲,笑得溫柔嫻靜。
“呀,怎麼有人受傷了!”女子愣了一下,趕緊跑了過來,“你有沒有點常識啊,還不趕緊讓他躺下,我來幫他治療。”說著手中亮起一團白光。
“不牢費心了。”陳皮阿四的人,天知道骨子裏有多黑,悶油瓶這次是有點失血過多但休息幾周也沒什麼大礙,萬一讓她給治出個好歹來我找誰說理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沒看他見傷的很重嗎?”女子不悅。
我掛上招牌的微笑,“難道你不覺得還是我傷的比較重嗎?”
這話可不是胡說,悶油瓶除了失血以外隻有手上那一道傷口,還被我纏成了粽子看不出來,真論淒慘程度還是我比較看上去比較慘烈。
“可我的能力救人是很浪費體力的,隻夠救一個。”女子嘟起了嘴,露出幾分為難“你選哪個?”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把手伸向了悶油瓶。
我看了眼陳皮阿四,這老家夥今天有點反常,這女人和他到底有什麼關係。眼見她已經扯開了悶油瓶的衣服,陳皮阿四還是沒有阻止的意思,我低垂的眸光微微一寒。
嗬,真當我不敢動手麼……
意外忽然發生,在她馬上要碰到悶油瓶的時候,後者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毫不客氣的摔了出去。
再看他時,眼睛已經睜了開,特無辜特迷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剛才有弄傷你嗎?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沒有……”我現在隻想知道一件事,這混蛋到底是不是裝的!!!浪費我感情!!!
“小心。”悶油瓶倚在我身上一邊裝虛弱一邊附在我耳邊低聲道。
“嗚,你,你們……”剛剛悶油瓶那一下可不輕,女子現在才爬起來,葉成過去拉了一把,“我說小倩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幹這行的一向討厭與人接觸。”
“葉大哥。”女子眼圈紅紅,“梁倩錯了。”
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偷偷看向悶油瓶。
“又來一個,看來你的終生大事是用不著哥幾個操心了。”我忍笑道,長得倒還好,性格比起以前遇上的那些奇葩好像也算不錯的,不過既然是陳皮阿四的人這一點上要打個問號。
“吳邪!”
“好了,我知道。”我壓低了聲音,“真打起來,你還有幾分力?”
“三十招內不成問題。”悶油瓶複雜的看著我,到了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也就是說三十招後就危險了嗎……我微勾起唇,“交給我好了。”
“……嗯。”
“阿坤,你是真不打算回來了。”陳皮阿四鷹勾似的眼睛淩厲的望著悶油瓶,後者向他低了低頭算是打招呼,完全無懼他身上的那份氣勢。
沉默了很久,陳皮阿四忽然大笑。“也好,你在我手底下也呆了不少年,也看在吳小佛爺的麵上,再幫我做一件事,天高海闊,你與陳家再沒有半點關係。”
我在心裏暗罵一聲老狐狸,按著道上的規矩,當夥計的背叛主子雖然是重罪,但也是可大可小的,就怕放在明麵上說。
按理說悶油瓶如果是陳家的人,陳皮阿四完全可以向我要人或處置,雖然我肯定不會給,但到時畢竟算我理虧。
可悶油瓶本來也不是他們家的,隻不過失憶時被他拐了,他這是心裏明白絕對留不下才說個場麵話,可都到這份上了他還非得再利用悶油瓶一次,丫這臉皮也太厚了吧!
關鍵是他占著個長輩的名號,這件事我還真不好說話。
道上以實力為尊是不假,可在老九門,除了一個利還帶著一個義,就算私底下打得再怎麼不可開交,麵子上還是得說得過去,就是三叔在這也不能說什麼。
“可以。”悶油瓶道。
我恨不得再把他拍暈過去,人家漫天要價你就不知道坐地還錢呐?!他要是讓你去死一死你是不是也答應啊!!
“痛快。”陳皮阿四道。
事已至此,我更什麼都不能說了,忍不住歎了口氣。
應了就應了吧,反正現在勢比人強,真打起來也不一定能落著什麼好。
“四阿公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吳邪還能不應不成。”我放低姿態。
“也不是什麼大事。”陳皮阿四玩味的看著我,鐵彈子在手中轉的飛快。“前路危險,結個伴也能多幾分把握,小佛爺覺得如何?”
結伴?其實也就是讓我們趟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