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遺骨  第三十八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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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沒有別的出路,我故作遲疑了片刻,也就爽快地答應了,順便敲詐了一些裝備。
    答應幫你趟雷不假可也沒說什麼時候去吧,我算準了陳皮阿四現在不會動我們,正好有機會幫悶油瓶回複一下體力。
    何況從進了這地方我還一直沒工夫歇歇呢,也該吃點東西了。
    悶油瓶背靠著我坐下,我知道他還是擔心。
    拿了包牛肉幹扔向後麵,聽聲音那家夥接住了。“沒事。”
    “看你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梁倩走過來坐下,看悶油瓶的眼神微微帶著傷感,悶油瓶一口一口的啃著肉幹,不可置否。
    我注意到葉成好像想喊她回來,被陳皮阿四阻止了。
    “怎麼,你認得他?”發絲遮掩下的眼睛微微眯縫了一下,我故作柔和的笑了笑。
    “很像啊……他也叫張起靈,他也是張家最後一個張起靈,他也曾經說在找和這個世界的聯係,也曾經因為最後進入青銅門的事,折磨得自己不得安寧。”
    說到這,她又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趕忙擺擺手,看向悶油瓶,“你不用胡思亂想,他和你是兩個人……至少對我而言,是不同的兩個人。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而他呀……他和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情,他沒你那麼死心眼兒,他有他的難處,他……他是受了傷都想瞞著我,不願讓我擔心……隻是……我大概再也見不到他了。”
    “見笑了,我去看看四阿公。”梁倩擦了擦臉,笑著匆匆走掉。
    心機貌似蠻重的,看來以後的日子有得玩了。
    “你在這世界上的聯係可真多啊。”我低聲道,背後的人微微一僵。
    我倒也不會為了別人一句話就真的相信,單看年齡也不可能,就算她是娃娃臉不顯老,最多也就三十來歲吧,在上推小二十年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娃娃,長生不老可不是街上的大白菜想有就有。
    何況就是真的又怎麼樣,我當年說那話可不是假的,敢走出那一步,我便早已做好準備他終有一天會忘了我。
    雖然那時的我沒想到,我根本沒來得及等到他忘了我……
    “吳邪,我沒有。”
    我笑了笑,頭也不回的說。
    “嗯,我知道。”
    說到底是看不過那家夥把我當傻子耍害我白白浪費感情,小小的報複一下,掀過去也就算了。
    我又咬了兩口餅幹,忽然想起一件事,看了眼陳皮阿四那邊,他們倒也識趣,遠遠地縮在自己的小圈子裏,我是真的越來越好奇他的目的了。
    “對了,你那句我是真的是什麼意思?”
    “這地方有問題。”悶油瓶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根據悶油瓶的說法,直到霧氣消失他都是和我在一起的,而那個“我”無論聲音長相神態習慣都與我如出一轍,像到了連他也分不出來的地步,一開始他確實以為那就是我。
    “後來呢?”我緊皺著眉,悶油瓶沉默了一會,“你相信感覺麼。”
    “感覺?”
    同樣是護在身後,卻沒有辦法放鬆,身體幾乎本能的在防備著,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不過有些話張起靈畢竟不能直說,喝了口水,不再言語了。
    我對這悶油瓶子算是沒脾氣了,愛說不說,老子還不想知道呢!
    陳皮阿四那邊的人開始騷動起來,我宛若不知的啃著餅幹,葉成請示的看了陳皮阿四一眼,朝我走了過來,“小佛爺,休息好了嗎?”
    不緊不慢的咽下最後一口肉幹,“往哪走?”
    “還得先回去一趟接我們大小姐。”葉成道。
    “四阿公還真是老當亦壯。”我笑道,心裏開始盤算這些人的真實性。
    葉成臉色一變,聽出了我話中的諷刺,“小佛爺還請言,陳曦小姐是四爺本家侄女,倩丫頭亦是四爺收養的孫女。”
    “那是你們的事,和我沒關係。”我擺擺手,站了起來。
    雖然也算是有心理準備,但當那粉色團子帶著濃鬱的香水味道撲向某隻瓶子時我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後和悶油瓶一起麵無表情的看著她被那包死沉死沉的裝備,一下拖著反倒在地,四肢像被翻了殼的烏龜一樣正努力的亂晃。
    “你們大小姐呢?”這是幻覺吧……我的笑容有點僵。
    我看向葉成,後者頭上直冒青筋,“這就是!”
    “姐姐,就你這身子骨何苦下鬥來找罪受呢?苦了自己不說,萬一連累了別人受傷,姐姐於心何忍?!”梁倩趕忙上去,關心的看著她。
    “用不著你假惺惺!你給我起開!!”陳曦臉色一陣難看,先是委屈的看向悶油瓶,發覺後者無動於衷後顯得更加委屈了,但還是自己爬了起來,給胳膊上的擦傷噴了點雲南白藥。
    梁倩退到一旁,低著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女孩的柔弱和溫文充分的表現出來,水潤的眼睛已經帶上了蒙蒙的霧氣,能充分的激起別人的憐惜感和保護欲。
    能懂得自己的優勢,並利用這份優勢去營造更多更大的優勢,假以時日,能成大器也說不定。
    陳皮阿四那老東西還真能忍,就像剛才那丟臉的一幕沒發生一樣。“現在大家也都認識了,以後日子長著呢,處著別生份了。”
    “這位小哥,我叫陳曦,你可以叫我小曦呦~”女子自豪道,雖然我沒看出來叫這麼一個爛大街的名字有什麼好自豪的。
    “吳邪”我道,她衝我笑了笑,又自以為隱避的翻了個白眼,親熱的湊到悶油瓶旁邊。
    悶油瓶反手拔出黑金古刀,轉身往來路鑽了回去,陳曦急忙追了上去,一路大叫著“小哥等等我呀!”
    梁倩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靜靜走到我身邊,“姐姐她就是這樣,你別在意,需要我幫忙嗎?”
    “不麻煩了。”我笑道。
    陳皮阿四已經鑽進了通道,如果不是遇上他們,我還真不知道這看似堅固的崖壁中竟然有那麼多被隱藏起的通道。
    我跟在葉成後麵走了進去,梁倩緊跟著我,大概走了四五分鍾後,她終於忍不住問道,“哎,你是怎麼認識……起靈的?”
    “就那麼認識了,要真說……這他娘的就叫造孽!”我笑道,“你呢?”
    “那時我還在讀大學,我失憶了,四阿公托他照顧我。”梁倩甜甜一笑,“你知道嗎?他好傻,有一次我被蚊子咬,他還專門為我放血驅明蚊子呢……明明他那麼溫柔,卻總是一次次被人傷害,沒有人理解他,那時呀我就發誓,我一定不讓他再獨自悲傷下去。”
    “可惜後來他忘了。”梁倩的表情變得悲哀,“我找了他好久好久,久到差點為了他去出家,可他竟然把我忘了!!”
    “他說過要我帶他回家的,他說過他隻相信我的!我那麼愛他,他竟然全都忘了!!”說到最後,梁倩的聲音有些哽咽。
    “可你又怎麼知道那是他想要的?”我低笑道。
    梁倩皺緊了眉頭,“反正我就是知道。看著他的眼睛時我就明白,他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但他並不快樂。”
    “有些東西,再苦再痛也隻有撐著。”我搖頭道,想到這十年的種種。“如果是他自己的願望,你要做的應該是陪著他,而不是攔住他。”
    “不對,這就好像轉世輪回,前世為人,而來世墮入畜牲道,還是沒有為人的記憶反而會比較幸福吧?”梁倩不滿道,“忘記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一次次徘徊在生與死之間苦苦掙紮,為什麼要一次次在暗無天日的墓裏一次次看遍了希望和絕望!活的那麼辛苦!!”
    “就算是做個畜生,我也希望我能牢牢記住這一切,在有生之年能好好想著他們,總好過每天傻吃蔫睡,渾渾噩噩的等著被人推出去宰了。幸福與否,隻有他自己有資格判定。”我聳聳肩,實在沒興趣再和個小姑娘談這些亳無意義的風花雪月了。
    如果悶油瓶真能放下,當兄弟的絕無二話,就是再搭上十年我也幫他把汪家和張家那群兔崽子一個個全拉出來弄死省得礙眼,最不濟也先幾噸雷管把長白山炸了。
    可要是真能放下,為了一個愛字把自己所有的信仰和執著全部拋棄,那真的還是悶油瓶嗎?
    “吳邪。”
    低沉的語調傳入耳中,我才意識到不覺間早已走出了山洞。
    青銅神樹依舊壯麗,無論看過多少次,我還是無法忽略心中的震撼。
    “大家要小心,青銅樹的力量是具現化,大家都不要胡思亂想。”陳曦嬌聲道,回頭得意的白了我一眼。
    這種時候怎麼說怎麼錯,明明最聰明的方式是什麼也不說,看來這個女人絲毫不足為慮,我倒是比較在意另一個。
    什麼也不說,有時並不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
    “小佛爺……”葉成一臉為難的看著我。
    “知道了。”我道。
    四下打量了一遍,我從背包裏取出一截繩索係在寒月的刀柄上,悶油瓶接過刀去,也沒見他怎麼瞄準就擲了出去,牢牢釘在崖壁上一道鐵索附近。
    “起靈好棒!”陳曦拍了兩下巴掌,發現我們都在看她才訥訥的停了下來,隨即又瞪了我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
    我倒不覺得生氣,事實上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再體驗過這種情緒了,而我想弄死什麼人,也根本用不著生氣。
    隻不過有點啼笑皆非,陳皮阿四一世梟雄,教出來的侄女就是這種貨色?!還是說他老陳皮這輩子作孽太多,到老總算遭報應了?
    陳皮阿四臉色絲毫不變,果然是活的久了臉皮就會變厚,這一點我自愧不如。
    走神間的功夫悶油瓶已經上去了,我也趕忙跟上,不知埋沒於此多少年的鐵鎖早已鏽跡斑斑,負荷著我們兩個人的重量,發出痛苦的嗚咽。
    沿著鐵鎖前進了十來米,現在已經出離了高台的範圍,龍柱頂端的燈盞忽明忽暗,跳躍的陰影映襯著龍頭更顯猙獰,一須一麟皆程怒而掙動狀。
    夜明珠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就好像是活的一樣緊盯著我們,隨時準備著撲將上來,將我們一個個撕的粉碎。
    現在看來,下麵的水也有古怪。
    按理說在這麼暗的環境下在身旁點了燈火隻會映襯著遠處的東西更顯黑暗難辨,可偏偏我能清楚的看到水麵,甚至連水中的遊魚都能清楚看見。
    不對。
    我忽然意識到哪出了問題,那根本不是什麼遊魚。
    小花和胖子在水底結伴走著,時不時的還在交流著什麼,神色都顯得有些急切。
    悶油瓶也已經注意到了,他停下攀爬的動作,做了個手勢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水麵上映了十餘個影子,畫麵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都是我們來時隊裏的人。
    黑眼鏡和山鷹老徐走在一起,和小花他們幾乎是擦肩而過,但好像誰都沒看見誰一樣錯了過去。
    另我比較在意的是吳溟,她好像在和人爭吵,而後又忽然大打出手。
    這不是她的作風。
    更另我在意的是她似乎知道些什麼,擺脫了那人之後,出乎意料的找上了剛子,才一照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誅滅。
    幻覺還是……
    “吳邪,不要看。”
    我看向他,他的表情有點難看,“我想,我知道這是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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