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長輩，蕭燕容向來能尊重，尊重；能順從，順從。
    所以，他打掃了下家裏，打開舊巴巴衣櫥的時候，臉是懵逼的。
    明明有放幾件衣服在裏麵啊？
    摸著櫃門，在屋子裏再看一圈，再回頭，櫃子裏確確實實沒有衣服了，僅存的就是他那陪伴了許久，毛了邊的行李包。
    蕭燕容默默關上櫃門，坐到床邊，摸了摸鼻尖。
    一幅認了的無奈表情。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第二天，起床後，冷昂還沒回來，蕭燕容歎了口氣，恐怕，冷昂即將又去醫院了。
    外麵跑步回來，蕭燕容嚼完最後一口包子，倒了一杯水灌下。
    從衛生間出來，蕭燕容的視線無意間劃過臥室，他立刻僵住了。
    床上躺著一套衣服。
    走到床邊，蕭燕容站住，頭發上還有水珠往下滴，靠的太近會打濕衣服。
    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摸上衣服。
    布料上佳，沒有新衣服的極致順滑感。
    蕭燕容環視房間。
    竟然沒有痕跡留下，想象著這個人光明正大的從大門進來，經過客廳，廚房，衛生間，抵達臥室，放下衣服。
    然後原路返回，沿途細密的消除足跡，氣味。
    多麼的冷靜和細心。
    這套衣服是舊的。
    蕭燕容走回去，拿起衣服，坐到床邊，湊到鼻子前嗅了嗅。
    揚手甩掉，低下的頭，紅到了脖子根。
    是顧幸陽身上那種洗發水混合清淡香水的味道，不說多獨一無二，確實是讓人印象深刻的。
    住在一起的時候，顧幸陽擺在衛生間裏的香水瓶就一種，據他說，是工作需要，不得不搞這些，還曾經惡作劇的，趁著自己要打噴嚏，突然噴臉，看自己洗了臉又洗，笑了一天。
    那麼，這件衣服就是上過身穿了的。
    蕭燕容握拳，壓住嘴唇，平息了一下劇烈的心跳。
    顧幸陽這是要逼他就範嗎？
    吸吸鼻子，蕭燕容的心跳又起。
    衝涼出來，沒有發覺，空氣裏竟然也有淡淡的這種氣味。
    顧幸陽到底怎麼做到的？
    醫院門前，顧媽媽已經在等候。
    看見蕭燕容出現在醫院門口，顧媽媽不快不慢的迎過去。
    “來了？”
    “嗯。”
    蕭燕容不想看顧媽媽，此刻他身上穿著顧幸陽的衣服，鼻尖四周圍繞著他的氣息，這種被迫感，叫他能在比預定時間隻遲了兩分鍾的情況下出現，著實不容易。
    發現這件事情時，已經七點多，再去買衣服什麼的已經來不及，最近的衣服店，要到八點半才開門；出發到醫院，兩趟車，將近一個小時。
    他好像沒得選擇。
    有意的選擇了人多的地方站立，居然沒有完全蹭掉身上的氣味。
    反而因為減弱，味道變得柔和清冽，貌似更得他鼻子的歡心了。
    顧媽媽牽住他的手，拍了拍。
    “一段時間不見，瘦了。”
    蕭燕容抬頭，臉頰帶著微紅，顧媽媽愛憐的眼神，又深了深。
    “來，跟我來，我介紹個資深醫生給你認識，你和幸陽在一起，我學習過這類的知識，你會比較辛苦，所以定期的檢查和養護是必須的。”
    蕭燕容整個人定在原地，手還在人家手裏握著，抽也抽不回。
    當醫生示意他彎下腰，上桌子，蕭燕容才徹底轉動腦子。
    什麼？
    那張放在房間正中間的桌子，還有一盞360度可調節的燈作伴？
    蕭燕容不想去。
    顧媽媽拍拍他的手，以資鼓勵。
    他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啊，對了，顧媽媽牽著他，聊著顧幸陽小時候，上了電梯，然後就到了這裏。
    “小燕子，去吧。”
    顧媽媽眨眨眼，笑的特別慈祥。
    蕭燕容從她臉上看到了幾分顧幸陽的影子。
    戒備心頓時起來。
    “別忘嘍，當初我們簽了合同，我在上麵清楚的提出了，必須定期檢查身體，想起來了麼？你沒有看，我提醒過你的，你說我是幸陽的媽媽，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蕭燕容為難的看看那張桌子，又看看顧媽媽，顧媽媽的臉和眼，裏麵都沒有還可商量的意思。
    醫生好脾氣的等著。
    蕭燕容第一次被人像解剖似得扒開身體，足足五分鍾。
    手指攪動試探的感覺，叫他十分難捱。
    同樣是被進入，顧幸陽做的，就能讓他從無感到迎合。
    原來這種事情是有專屬權的。
    五分鍾也可以非常，非常，非常漫長。
    蕭燕容站下地後，往靠牆的一邊，挪了又挪。
    他想靠靠牆，求點安慰。
    顧媽媽掀開簾子，走進來，先朝蕭燕容笑笑，滿含表揚。
    醫生和顧媽媽開始交談，不背蕭燕容。
    他們說的，全都灌進耳朵，蕭燕容的臉隨著每句話，越來越熱。
    醫生說，情況很好，沒有感染，破損，不健康的跡象。
    醫生還說，就是柔韌度不是非常好，需要恰好的潤滑，適度的保護。
    醫生又說，你的兒子看來很知道拿捏尺度，他基本沒受什麼苦，年輕人嘛，容易過度，這點，你兒子做得很好。
    醫生最後總算作了總結，以後常來檢查，這裏有些資料你可以看看，要不要給你推薦些必需品？
    顧媽媽笑眼彎彎點頭。
    蕭燕容無力的把頭靠到牆上，單手摸牆。
    趁顧媽媽和醫生還在嘰嘰咕咕，他輕輕撞了撞牆。
    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就是幻覺……
    疼，告訴他，大兄弟，對不起，這不是幻覺。
    蕭燕容趴在牆邊，懷疑人生。
    顧媽媽拽拽他。
    “小燕子，走，跟我回家。”
    蕭燕容掙掙手。
    他不敢再跟著走了。
    “阿姨，呃，這也是合同裏的嗎？”
    千萬別，千萬別是。
    顧媽媽很善良的搖搖頭。
    蕭燕容心裏湧起暖洋，還沒幾秒，顧媽媽又說了
    “回家看我怎麼收拾欺負你的人，我要證明，我的家教沒那麼失敗。”
    蕭燕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思考了，反正……也沒用。
    顧家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扇雕花大門豎著，目不斜視的蕭燕容匆匆飄一眼，想著自己當初在雨夜爬過這裏，為了逼真效果，裝作艱難困苦翻越過去，而後腳下真的一滑，男性象征差點就受損。
    沿路的花草還是那幾種，還都欣欣向榮著。
    走進大廳，顧青嶺沒在，顧辛蕊從沙發後麵，慢慢轉頭看向他，一臉的嚴肅。
    然後，視線延伸，他看見了顧幸陽。
    顧辛蕊往邊上讓讓，把自家哥哥整個暴露。
    地上放著一塊粘著碎玻璃的托盤，顧幸陽雙膝跪在上麵，雙腳背朝地下，也就是說，一點力都沒借，膝蓋是實打實的壓在玻璃上。
    整個後背裸著，微微凸起的肩胛骨翹立著，它的四周散落著幾條長長的紅痕。
    這，這是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