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錦瑟怨,醉夢難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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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露所泡製的太平猴魁,湯色青綠明澈,葉色蒼綠如碧玉。微微抿一口,蘭香四溢,甘冽醇厚。雖說青暝落不重口腹之欲,但美食當前的確能夠讓人精神一震。隨手夾了一塊杏仁茯苓糕,口味甜而不膩,略帶清爽。被百花蜜所浸透的血燕窩入口芬芳不已,甘甜在味蕾上慢慢化開。
    “如何?可合心意?”顧淵然笑容清澈如蓮,那雙深邃寧遠的墨瞳也沾染上了凡塵的柔情。象牙鑲金箸夾著龍井蝦仁,放入青暝落碗中,“嚐嚐。還有這玉竹煲兔肉是清肺生津,止煩渴和肺熱。你被煙熏著了,傷了肺腑,藥補不如食補,多用些。”他基本未曾用膳,隻是嚐了幾勺紅棗血燕羹就取過茶盅抿茶漱口,又從一旁的漆盤上拿過絹帕擦拭著嘴角。
    “朕去上朝,暝落你繼續用膳。偏殿就是藏書室。遊記及醫書都在靠西窗的書架上。我將錦瑟留下,你要是想去禦花園轉轉或是去甘泉宮浴也可以叫她帶路,有什麼需要也找她。”他傳了宮婢過來侍候,食茶漱口。隨後推開殿門,施然而去。青暝落目送著他上輦擺駕前往金鑾殿上朝,傘扇華蓋,好不威嚴。輿輦消失在目所能及之處,唯有長風拂過,眾宮女的請安聲有如春曉燕啼,尾音未絕,飄蕩在穹天之上。
    “奴婢見過公子。”一詞一句似珠落玉盤,宮婢垂首問安。身著胭脂色海棠宮裝,雲鬢如墨,人比花嬌。一雙杏眼嫵媚動人,略帶嬌憨。她將顧淵然的餐具撤下,又施禮準備退出殿中。青暝落見此微微蹙眉,抬手放下象牙鑲金箸。
    “名何?可知錦瑟大人在何處?”
    此宮婢依舊垂著眸,不緊不慢的答道:“奴婢玉煙,玄炎宮掌事。女侍中大人在殿外候著。”
    青暝落吟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倒也是好名。”公子?不知顧淵然以何身份讓孤留在這深宮?錦瑟既然是帝王身邊之人,位階堪比外庭二品官員。如果拉攏好,或許能夠為自己離開這宮闈一事出力,“暝落聽聞女侍中大人文采非凡,心生仰慕,玉煙姑娘又可否幫在下叫大人過來一敘?還有這早膳,麻煩你撤下可好?”他言辭切切,又神情溫潤,似乎當真傾心於錦瑟。
    “這時辰尚早,公子待奴婢上茶之後再見大人也不遲!”
    對此,青暝落隻是道了聲“隨意”。平素要早朝,用膳之後不覺無事可做。可今時不同往日,他都沒弄清自己以什麼身份留在這深宮之中。是帝王帶回的奴才?還是官宦子弟?又或是其它?閑暇之餘,他隻得靜坐在桌前幽思冥想。玉煙身退下,半刻功夫端著一盅用於膳後漱口的茶上來。侍候著青暝落漱口完畢。
    她款款離開,不知過了多久才端著茶姍姍來遲。換了一襲淺青色玉蘭宮裝,精心梳了個反綰髻。鬢間簪著三朵茉莉,斜插一支寒梅鑲粉玉髓銀簪,與那白玉耳墜相得益彰:“公子嚐嚐此茶,可合您口味?”
    “甚好。”梅梢落雪為甘露泡製武夷正山金駿眉,墨梅之香細細揉入金駿眉之醇厚,顯得“高山韻顯,喉韻悠長”,更為沁人心脾。又豈會不好?看來此人是用心了。青暝眉宇之間總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淡泊寧遠,如茶之韻,回味悠長,幽深如古井。他瞟了一眼玉煙,“此衣裳適合玉煙姑娘。”此言本無心,卻聽者有意。玉煙神色竊喜之餘又帶著羞澀,眼神炙熱如火,卻又暗藏著不忍。
    一抹緋色映入眼簾,如當初宮城滔天之火,又如紅蓮翩翩綻放在天地之間。三千青絲綰作隨雲髻,插一支紅翡鏤蓮釵,自蓮邊蔓延的赤金藤蔓尾部銜著一串紅玉瓔珞。腕際帶著一串紫玉瓔珞,朵朵紫玉雕成春桃纏枝,繞在她的腕際。身著血紅桃花對襟齊胸襦裙,腰係雪青宮絛。背後的白玉柄長傘分外惹眼。
    眸中閃過一絲紫光,青暝落道出此傘之名:“姻緣錯。”姻緣錯,執念成劫。此傘乃天下第一兵器師蘇沐華所鍛造而成。藍田羊脂白玉為傘柄及傘骨,火紅色的綢緞傘麵上繪著連天彼岸。彼岸,盛開在忘川邊,花開妖嬈異常。三生三世的執念,化為彼岸連天,卻隻是執念成劫。
    “錦瑟見過青儲君。”她拱手施禮,微微頷首。容顏絕色尚未言過,眼角眉梢都似冷毅;窈窕身段蹁躚如蝶,血紅裙裾妖嬈如蓮。一雙桃花眼瀲灩,本該嫵媚,卻冷淡如漢宮秋月。明明可以如玉煙一般,稱自己為公子,如若嫌棄自己甚至不必問好,偏偏提起曾經儲君的身份,也不隻是有意還是無心?這深深宮闈果然不便久留。原以為此人可以拉攏,怕是也沒那麼簡單。
    微微拱手作為還禮,青暝落嘴角掛著不遠不近的笑,恰到好處的略帶疏離,又在情理之中:“大人好。”此女容貌乃上乘,按理來說當為妃嬪,怎做了宮中女官?雖說比得上這外庭二品,卻遠不及妃嬪的恩寵。看來這鳳炎帝“六宮無妃,不近女色”不假。此人身姿輕盈矯健,起身近觀,尚且能見她手上略帶薄繭,看來是習武之人啊!恐怕女官的身份隻是掩飾,更何況一般人隻會以為她身後的傘隻是用來遮風擋雨,又豈能得知此物乃兵器也!估計是貼身暗衛,否則這“姻緣錯”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得的!
    她目無表情的拱手,神色冷如冰:“儲君,這二字錦瑟可擔不起!”她怨,眼前的少年除了容貌絕世無雙以外有何好?仙人之姿又如何!主上並非好色之人啊!他又憑何得主上垂青?青暝落昏迷在榻,主上夜夜衣不解帶的守著他。第二天下朝又匆匆回來繼續守著他。知道三天二夜之後他醒來才休息。可她的心,她的一腔癡情,可曾換來主上如此厚愛?為何!指尖無意腕際的瓔珞,冰涼的觸感在溫熱的肌膚上慢慢散開。為武者,你贈我此傘為兵刃,姻緣錯,可我寧遠守著執念癡癡苦等!你額前紅蓮一朵,我著紅裙飄飄。你說我眼如桃花,瀲灩。卻不知,我隻想做你眉心的紅蓮妖嬈……
    青暝落押了口茶,恢複了平素淡然的神情,嘴角的假笑也被收斂起來:“大人過謙。”短短四個字,也不必打官腔。這個人看來是油鹽不進了,不過為何方才從她眼中看到了恨意?我認識她嗎?難道她是青玄某個官宦人家的女兒,然後那個人正好被我害了?還是哪個皇子的姬妾或是奴仆?青暝落細細回憶著,由於算計別人和被別人算計的事經曆過多,他還當真未曾想起有沒有這號人。或許隻是僥幸成為漏網之魚的女子吧!可自己明明每次都斬草除根的,可能是疏忽了。唉,果然一失足成千古恨!無論如何此人是無法拉攏了,甚至還要提防著被她算計!隻能小心為上。
    “奴婢與儲君並無話可多言,您有事就叫人通傳一聲。先行一步。”她拱手,似乎不願多說,即刻轉身離去。青暝落意味深長的凝視著她的背影,陽光化作墨筆,細細描摹著他唇角略顯戲謔的弧度。纖指叩擊著桌麵,落雪般略帶蒼白的色彩給他添了幾分羸弱的儒生之氣。小口抿著金駿眉,將茶盅輕輕放下。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有餘,一直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的青暝落終於起身,準備去偏殿的藏書室逛逛。看看有沒有有關奇異草藥的書籍。可剛走到門外,正遇上端著藥走上來的玉煙:“公子先用了藥,一會再出去。”
    “嗯。”鼻間溢出一聲尾音,算是作答。接過湯藥,鬥彩骨瓷調羹有一下沒一下的舀著藥送入口中。
    顧淵然……此人身為九五之尊,為何對此小事也處處想得周到?更何況他對自己這種人又何必如此?顧淵然到底想做些什麼?一切似乎都是一團霧,令他猜不透。似乎從那場大火燃起時,自己就陷入了一場局。環環緊扣,步步驚心。看似不經意間的每一個人,都是落子無悔。而自己,定不能做這棋子,縱然排兵布陣,卻終為他人左右。隻能做那博弈之人,即使滿盤皆輸,倒也無悔此生!
    青暝落放下調羹:“玉煙姑娘,你下去吧!記得把殿門掩上!我倦了,想休息一會,麻煩姑娘你讓大家都在宮門口守著。”玉煙應了一聲,躬身退下。剛掩上殿門便被錦瑟一記手刀敲暈過去。
    以袖掩麵,青暝落連忙將口中的湯藥吐出。縱然如此,他還是一副癱軟無力的模樣。紫眸半闔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昏昏睡去:“取誌向宏遠之意,此毒名為“淩霄”。如果未曾焚龍涎香,便無礙。如若焚了龍涎香,即刻陷入黃粱美夢一場。在醉夢中,中毒之人畢生所有誌向宏遠都能實現。隻可惜這一睡難醒!不知不覺中喪了命!不知哪位兄台有如此閑心?給在下送此大禮!”他的話聲不算高亢,但卻字字珠璣。
    撩起衣袖,猛然將發間玉簪拔下。隻見那手腕一轉,碧色沒入皮肉之中,看似猙獰,實際上下手卻並不狠辣,隻是傷了皮肉。血涓涓流出,滴落在素白的衣袍上,染上了幾分豔色。眼角眉梢也不免濺上了鮮血幾滴,他抬手隨意一抹,那妖嬈的色澤在詭異的笑容下顯得極其陰戾。似是無意,他攏起鬆散於首後的青絲,用那根染血的青玉簪重新將青絲綰好。微微抬手,取過茶盅,神態自若的押了口茶:“兄台還不出來嗎?”“淩霄”此毒無色,即使用銀針也驗不出。隻是一旦遇到一味“金銀花”會有甜膩的味道。本也無妨,隻是這裏恰好焚香為龍涎,所以才中了毒。可世上豈會有如此之巧事?怕是有人蓄意為之!
    “莫離之子,果然擁有不亞於其母天人之姿!”身後如期響起了話聲,青暝落鎮定地轉身。眉似利劍,眼如寒星。唇紅齒白,倒也是清秀之人。隻是左臉上從眼角到唇畔的疤痕過於猙獰,如巨龍蟄伏。竹簪綰發,身著玄色外袍,手上拿著繪著江南煙雨的玉骨折扇。倒也有點文人雅士之風。
    “王拓,王公子。您是否過於著急了?”少年清淺一笑,兀自細細品著香茗。聲音不溫不火,似乎毫不擔心自己會長睡不起,可手卻微微顫抖著,“母後固然死了,但是孤還在!”笑話,當真是笑話。母後固然已經仙逝,自己也已不是青玄儲君,但不代表著這些人就可以肆意搶奪母後生前的一切!
    折扇一收,王拓嘴角含笑。一雙鷹眼飽含戲謔:“嗬嗬,儲君大人,不,青暝落!你還在,那隻是現在。您現在看似神采奕奕,其實已是強弩之末!您現在把莫離創辦的冥月樓樓主令牌給在下,在下雖說無法救您一命,但也能在明年今日給您上香掃墓!如若不從,明年的今日小心孤墳無處話淒涼!”
    “王拓,你確定?這位置也不是什麼人都當得起的!更何況,你怎麼確定冥月樓樓主令牌在孤手上?孤怎麼信你?”看似淩厲,但話中卻又透露出淡淡期待。青暝落抿唇,神情糾葛,似乎十分不舍,卻又動心不已:漁網已經撒下,隻待請君入甕。這局,可急不得呢!
    下顎被折扇輕佻的抬起,王拓一雙鷹眸中看似風月無邊,其實卻笑裏藏刀:“嗬嗬,青暝落啊!你有的選嗎?你若是不交出令牌,死之前我自有方法折磨你,死後恐怕你還要慘遭鞭屍。你若交出令牌,安安靜靜的在夢中死去,我許你風光大葬!你自己掂量著吧!”粗糙大掌肆意撫摸著青暝落的臉頰,見色起意。
    青暝落又押了口茶,沉思片刻。眼中水光斑駁,朱唇緊咬,晶瑩的淚水悄悄落下。他小聲嗚咽著,泣不成聲:“好,我給!”他用衣袖擦拭著眼角,看上去像是受不得苦的紈絝子弟。王拓暗自笑了笑,美人是美人,但是他可不是傻子。那玉簪刺下去看似狠厲,但其實也就是看著獰猙,實際上並未傷筋動骨。這莫離傲骨錚錚,但倒是沒養了個和她一樣的兒子!不知道她黃泉之下有知,會不會死不瞑目?嗬嗬!
    微微頷首,王拓的神情不免有些倨傲:美人落淚給他一種征服感,更何況還是青暝落這般身段風流的絕色美人!江湖傳言他是冷冽至極、絕世難覓的美人!美人不假,可也沒像江湖傳言那般狠厲凜冽嗎?說到底不過是剛過了束發之年的稚稚幼子,能翻起多大的浪!多半是那些人膽太小,被他的那些小把戲忽悠了,才會膽怯成那樣!王拓從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令牌的青暝落手裏接過了此物——色澤如火,雕鏤著鳳凰涅槃。“冥月”二字狂草蒼勁,是莫離親手刻下的!也是冥月樓樓主身份的證明!莫離是武林第一美人,也是冥月樓的樓主。隻可惜如此絕代芳華的美人為了青玄之後,後來葬身於火海。不過她的兒子倒也不遜色於她,反而後來居上!隻是這本性太過軟弱,也隻能擺擺架子威懾那些初出茅廬的小兒。
    細細檢查一番,確認沒有絲毫問題王拓才將令牌放入懷中。可當他正欲轉身離開時,卻被青暝落攔住了:“王公子不如飲了此茶再走。”青暝落端的是楚楚可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媚骨天成,勝過天下嬌媚女子無數,“您若不放心,暝落先飲便是。”他押了口茶,期盼的看著王拓。接過茶一飲而盡,正幻想著“春風得意馬蹄疾”,日後鼎食鍾鳴,掌握冥月樓的生活。王拓卻倏爾發覺渾身軟癱無力。
    “你給我喝了什麼!明明我沒有發現絲毫問題的!令牌也沒有問題啊!”
    青暝落起身理了理衣袍,懶懶散散的睹了一眼王拓,嘴角的笑令人不寒而栗:“嗬嗬,你隱匿在此時,我不是發現不妥將藥汁吐出嗎?以袖遮麵……”前一刻還泫然欲泣,還被笑做隻會擺擺架子,狐假虎威;下一刻卻風華畢露,原態盡顯。青暝落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刻意急忙吐出藥汁,顯得自己恍然大悟,慌亂不已卻強裝鎮定;刻意在用玉簪刺入皮肉時下手很輕,為的就是讓王拓認為自己懼怕皮肉之苦,由此不擔心會有詐;刻意手袖微微顫抖,以示自己的膽怯,隻是佯裝淡定罷了;刻意言辭之中透露出懼怕死前受苦,死後還要被辱。讓王拓放下警惕之心。令
    牌固然未曾下藥,茶水也固然未曾下藥,但是,從一開始就下了藥啊!這衣袖很寬鬆,吐出藥汁時“不小心”抖出粉末什麼沒問題的,在此之後喝茶時偷偷將解藥服下沒問題的……所以,隻等你發現了!早就發現有人藏匿在梁上了,再不動手自己都要急了。不過這下藥之人,是誰呢?玉煙,又或是煎藥之人?還是中間輾轉被加入了此毒?
    抬腳一踹,王拓便倒在地上——三步軟骨散,無色無味,三步之內能使人動彈不得。王拓,可喜歡?從袖中掏出匕首,直接劃開他的衣衫,上好的繚綾緞子成了一團破布。將玉佩翻找出來之後,順手拿走了他的荷包和綢帕。打開一看,荷包之中放著十幾枚金葉子還有五千兩眾國通用的銀票。青暝落很滿意,他離開宮中還是需要盤纏的。反正這王拓是將死之人,金銀對他而言隻是死物,這錢財收了也無妨。更何況自己下的藥可是稀有品,絕對值這點金銀!隨手用綢帕擦拭了兩下玉佩,這才將令牌重新收好。
    這王拓原是冥月樓中的一員,身份不低。隻是不知何時起了這種齷齪心思,想要奪得樓主之位。也難為他了,“淩霄”之毒由於其中有一味藥極其難尋,所以千金難求。不知為了得到此毒,他費了多少心思?隻是機關算盡,偏偏算漏了藥中有一味金銀花。如果不是如此,自己還懷疑他是要刺殺,而不是下毒!
    冥月樓的樓主和繼任樓主都有著百毒不侵的體質,隻是樓眾不知道罷了。“淩霄”製毒,嗬嗬,不足為懼……每一任樓主和定下的接班人都曾在百毒池中泡了七天七夜,不是生,便是死!隻是母後她當初的一臉不忍,真叫人心疼……那樣溫婉的人,為了父皇放棄了快意人生,卻終究隻是一廂情願的傻等。帝王無情!幸好她逝了,否則還是要在煎熬中了此殘生!所以,母後,一路好走,若有緣,來世再見!
    “想怎麼死?蝕骨散還是化屍水?又或是淩霄?柔腸寸斷也不錯!你選!”青暝落摸了摸袖子,從中掏出了四個精致小巧的鬥彩青瓷瓶,瓷瓶上的花紋栩栩如生,堪稱巧奪天工,本該細細把玩,卻因他的緩緩闡述令人心驚膽戰,“蝕骨散可以召來方圓百裏的蜘蛛,會一點點吞噬掉你的血肉之軀。化屍水很簡單,孤何時玩膩了就直接澆上它,此物甚是奇特,一碰就能將人或者活物化為一灘血水。淩霄就是在美夢中死去,這點你很清楚,要不要試試?柔腸寸斷顧名思義,肝腸盡數斷盡。”
    其實也隻是恐嚇一下王拓,他可沒有帶那麼多毒藥。蝕骨散的確有,不過是藏在外衣中的,已經被搜刮走了。化屍水剛用完,本來在篡位之事發生的前三天還想著要找藥材重新製作。至於淩霄,的確帶了,一並帶著的還有傳說中“不存在”的解藥。至於柔腸寸斷,隻是唬人的,哪有那麼一根不落。不過除了淩霄和它的解藥,還有的就是三步軟骨散和塗在匕首上的見血封喉。
    “青暝落!”王拓怒斥,死死瞪著青暝落,似乎眼神能將此人千刀萬剮:不是自己太嫩,而是他太過狡猾,至今為止都未曾發現他何時下的毒。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貪生怕死,透露著他隻是強裝鎮定。實際上卻是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該死的!分明是隻成了精的狐狸!不過,縱然如此,他還是中了“淩霄”,“有冥月樓樓主陪葬,在下死而無憾!嗬嗬——”他眼如蛇蠍,透露著惡毒。
    抬手撫了撫鬢發,鬆鬆垮垮的,看來自己不適合挽發:“誰告訴你我會死的?”青暝落展顏一笑,充分釋義了“純良無害”這四個字,可一雙紫眸卻滿是狡黠。不過,等等!他愣住了,殿門被推開,換下袞龍服,摘下冕旒的顧淵然換了一身常服,止步於門外,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朕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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