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扇 江昌秀選 第伍折·司馬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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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司馬演陽
“這就是那個什麼江啊浪啊住的地方嗎?”
阿唾和碗碗此時正望著江府的大門。朱紅的雕漆上排列著一顆顆鎏金的門釘,配以兩個同樣鎏金製的輔首,望上去莊嚴大氣。大門緊閉,兩側各有一個士兵把守,那神情比守城門的也溫柔不到哪兒去。
“自己的百姓在外麵餓死,他卻隻管自己享樂,連大門都建了三扇!”
“阿唾,那裏有一個人!”
順著碗碗指的地方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人正蜷著身子跪在江府門前的空地上,一動不動。
“誰呀那家夥?”
阿唾正有些納悶,中間那扇門開了,走出一個身著華冠麗服但相貌卻略顯猥瑣的中年男子,身後跟隨著兩名士兵。
“司馬大人,照您吩咐,我已經把話帶給大哥了!”
跪在地上的人立馬抬起頭來,原來是一位灰發老人。
“那,郡守大人何意……”
“大哥他啊,對您的體恤民情感到十分高興,所以特許你告老還鄉,辭官滾蛋啦!”
老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單薄的雙肩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不、不可能,郡守大人不可能如此對待老臣,一定……對,一定是你!是你等在從中挑唆!”
“挑唆?我還需要挑唆嗎?大哥和我本來就是一條心。司馬大人,你也不要怪我,誰叫這江昌的統領貴族姓江,不姓演陽呢?哦我給忘了,你已經不是司馬了——拿來吧!”
男子一把扯掉了老人頭上的冠帽,同時重重在他身上踹上一腳!
不遠處的阿唾不禁握緊了拳頭。
老人被踹翻在地後又掙紮著爬起,高聲哀訴道,似乎在說給門裏麵的人聽。
“郡守大人,百姓已久無米糧,受盡煎熬,我們理應開倉賑濟,萬不可再虛抬糧價了呀……”
守門侍衛將他攔住,用力地推下了台階。
老人仍未放棄,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郡守大人,您萬不可再聽信讒言,受小人擺布了呀……”
“都尉大人,要不要屬下去殺了這個老家夥?”
一名士兵請命。
“不必了,看在他給我們江氏做了幾十年狗的份上,就讓他在這兒最後嚎兩聲吧!走,我們進去!”
男子放肆地大笑著,朱紅的大門再一次重重的關上。
老人已然聲淚俱下。
“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啊……”
“喂,老前輩。”
阿唾在老人麵前蹲下。
“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我覺得就算你哭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再出來了吧。”
“不,郡守大人他一定……”
耳邊接連響起了許多人的呼喊。
“司馬大人,已經足夠了,您無需為了我們這些賤民受這份罪……”
“是啊司馬大人,這年輕人說得對,您快起來吧……”
原來是方才一直躲在各家屋裏,目睹了全過程的男女老少們此刻正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
人們紛紛流淚勸說,還有三兩個人上來攙扶老人。
“鄉親們,都是我演陽無用,對不起大家啊!”
聽到這句話,又有不少人流下了眼淚。
就連年紀尚輕還不懂人事的碗碗也紅了鼻子。
“喂,小不點,他們哭他們的,你哭個什麼勁兒?”
碗碗眼睛紅紅地看著阿唾。
“嗚……碗碗想姐姐了嘛……”
“年輕人。”
演陽被人攙扶著來到阿唾麵前。
“方才多謝相勸,你不是本地人吧,不知該如何稱呼?”
“哦,我叫阿唾。”
演陽不經意發現他腰間的刀,便改口道。
“原來是唾少俠。”
接著他神情憂戚地低歎一聲。
“如你所見,我們江昌現今……唉,不提也罷。不知少俠來我們這兒有何事要辦,如果老夫能幫得上忙的請一定開口。”
阿唾向來也幹脆。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問了。剛才從江府裏出來的那個囂張的男人是誰?就是那個郡守什麼江浪的嗎?”
“不,那人是郡守大人的胞弟江上飛,位居都尉。”
“都尉?那是個什麼東西?就可以隨便打人嗎?”
演陽默然未答,人群中有一婦人好心給他解釋。
“都尉就是統管一郡士兵的武官,相當於一郡將軍。”
“一郡將軍又如何?他很強嗎?”
一時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才有人幽幽開口。
“江上飛從來都是倚仗著都尉一職,指揮他手下的士兵,對我們作威作福。”
“是啊是啊,前幾日他還帶人來把我們家抄了一遍,把僅剩一點的米糧都搶了去!”
“聽說米價瘋漲也都是他指使的!”
“這個恃強淩弱的小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的恨得咬牙切齒。
阿唾本來也對那個江上飛有些看不慣,但一和這些人的怨恨相比,頓時覺得差遠了。
“這麼說來你們都很討厭他咯?那為什麼還讓他做都尉?”
“少俠你真是說笑,他做不做都尉哪是我們這些平民管得了的。他可是江家的人,是貴族出身。單憑這一點,他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貴族們榮華富貴,山珍海味,哪管我們的死活?現在就連唯一替我們大家說話的司馬大人也被他們趕出來了,我看這江昌是沒法呆了。”
“是啊,還不如和那些人一樣遷往曳陽。”
“……別說了,你們還想讓司馬大人更加難受嗎!”
終於有人出來出聲製止。
眾人再度噤聲,一直聽他們抱怨的阿唾此時忽的來了一句。
“吃的東西的話,姓江的兩兄弟那兒應該應有盡有吧?”
“不錯,不知少俠作何打算?”
演陽不解地問。
“既然他們多得吃不完,而你們又少到不夠吃,那我就去拿一點來,反正那些本來就該是你們的不是嗎?”
“少俠你的意思是……”
演陽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這萬萬不可呀!怎能讓少俠為我們涉這個險!”
阿唾十分大度地勾上了演陽的肩膀。
“放心吧,我可不是大發慈悲才幹這事兒的,我隻是答應了這個小不點要救出她姐姐,順便替你們拿點東西而已!”
演陽略一沉思。
“不,仍是不妥。江府裏守衛森嚴,你孤身一人闖入,恐怕不會是江氏兄弟的對手啊!”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們的對手?老前輩,雖然你沒見過,不過我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被打倒的人!”
碗碗也起哄道。
“就是就是,阿唾可是超級厲害的!”
阿唾聽得一臉得意。
“可這……”
演陽仍不放心。
“司馬大人,不如讓他試試吧。這位少俠年紀輕輕的就能孤身來到津州,恐怕當真實力不凡呀。”
有人提議道。
不錯不錯。阿唾一個勁地點頭。
終於,演陽才答應了。
“好吧,那就麻煩少俠了。——不過,不能讓少俠孤身犯險,我等也要幫忙!”
他堅定如鐵的目光讓阿唾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這、這個隨便你們我無所謂!”
江府門前兩個守門的士兵仍惡狠狠地盯著前方聚起的民眾,直至人群散去,才一如既往地在心底冷冷嘲笑這幫烏合之民,殊不知一場欲來山雨正在人們心中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