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論及這樣的事情最要緊的便是證據，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是斯坦做的，但是沒有證據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帝國這些年來一直都在推崇司法的公平公正公開，要求審訊的獨立。因為貴族的存在，以及貴族和平民之間的階級矛盾，在推行的過程中平民對於任何可能包含政治因素或者經濟因素的案件都非常的關注。
    而讓卡洛斯更加頭疼的媒體，就像一條聞到腥味就會去咬的瘋狗，打著輿論監督司法的旗號不斷的幹涉司法。
    “或許RIB會有新的發現。”
    卡洛斯也敏感的感覺到季流雲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人也清瘦了很多。但是要補起來身體容易，要消下去心頭的鬱結就非常的困難。
    “我前幾天也派了RIB去調查斯坦，應該比院長你出發的時間更早，或許會有更多的發現。”
    “嗯，那我就多些陛下了。”
    明明三個人談話不久，但是季流雲已經露出了疲憊的模樣。雖然卡洛斯並不敢完全相信這個桀驁的季流雲院長是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能知道，季流雲對於他真的很好。
    看著神采飛揚的帝國之光被政治弄成這樣，卡洛斯從心裏湧出來一種痛心的情緒。
    用季流雲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人類就是喜歡作，當自然和星球已經不能局限人類，人類隻能自己跟自己作。”
    “院長……”不然你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吧。
    卡洛斯話頭剛剛一打開，便被伯爾曼掐了一下大腿，無辜的轉過頭去看伯爾曼。
    即使話沒有說完，伯爾曼和季流雲兩個人都是不出世的天才，怎麼會不知道剛剛卡洛斯想說什麼。
    看著伯爾曼掃過來鄙視的眼光，卡洛斯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剛剛僅僅是表達善意的話裏麵有多麼大的歧義。
    “還好你打斷了我的話，要不然院長多傷心。”
    “嗯哼~”
    伯爾曼斜了一眼卡洛斯，一副愚蠢的人類的模樣。這樣的表情卡洛斯曾經也在季流雲的臉上看到過，當年自己還小，季流雲帶著他去軍部。
    軍部的人大多都是老兵痞，對於季流雲這樣的衣食父母自然是禮遇有加，而對於卡洛斯這樣的少年帝王自然就不那麼在意了。能不能坐穩位置還不一定呢，何必花心思。
    少年的心敏感到360°都是感應觸手，卡洛斯非常失落的坐在軍部的貴賓室內，低著頭一言不發。
    “何必為這些蠢貨傷神。”
    當時的季流雲便是這樣一副表情，教會了卡洛斯應該把有限的注意力放在值得自己關心的人身上。
    或許，伯爾曼和季院長會更有共同語言？
    兩個人都是天才，季流雲是一流的製甲大師，而伯爾曼過目不忘，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確定自己的方向，但是如果願意專心於某一方麵，成就必然不下於季流雲。
    這麼一想，卡洛斯不禁有些神傷。和伯爾曼比起來，自己好像除了身份以外，就沒有別的配得上他了。尤其是在機甲方麵，自己其實並不適合於操控機甲。
    “你是帝國的皇帝陛下，你需要的是專心治理你的國家，保護你的臣民，要駕駛機甲做什麼，修剪皇宮的草坪嗎？”
    當伯爾曼知道卡洛斯當時的想法的時候，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卡洛斯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覺得自卑，一個精神力S的人已經很逆天了好嗎！
    “陷入愛情的人都會感覺患得患失的嘛！”
    很明顯，現在的伯爾曼並沒有時間和卡洛斯膩膩歪歪，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怎麼去開解季流雲上麵。
    智商越是卓越的人，一旦走出誤區，便越是難以走出來。
    “院長怎麼看待天才？”伯爾曼將手上的書翻到作者簡介那一頁，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宇宙空間與維度》這本書的作者阿克•讓•X•霍爾金這個人生平。
    霍爾金算是早期研究宇宙時間與空間的科學家，在探索宇宙三維空間以上的科學研究上有重大貢獻。除此之外，他還精通化學，醫學，美術，多種古語言。這樣一個近乎於完美的人最後卻陷入了癲狂，因為他的一項生物基因科學上的研究並不被理解，甚至被當時稱作反社會反人類的異端，用消防斧砍死了自己的伴侶和孩子，然後上吊自殺。
    “既然是天才，必然是異於常人的存在，能看到比普通人更長更遠更多的東西。”
    “那麼朋友呢？霍爾金在不被所有人所理解的時候去找他當時的科研夥伴，卻被對方閉門不見。”
    “既然是能看到比普通人更多的東西，自然不能要求普通人站在和自己一樣的高度和角度來看待這一切。”
    “嗯，其實霍爾金的研究是對於現在的醫學來說非常重要的異體幹細胞技術，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但是不得不說，他當年的研究手段采用活人的確是血腥而殘忍。”
    伯爾曼的手指在簡介上慢慢的撫過，恰好劃過簡介上對於霍爾金研究的評價，“但是，如果沒有這些活體實驗數據，有怎麼敢把這項技術用於真人。”
    “這不一樣，”季流雲打斷了伯爾曼的話，皺著眉頭看著麵前恒溫的大吉嶺，茶葉已經在透明的茶壺中完全的舒展開了。比一般的茶葉更加寬厚肥大的葉片自由的躺在水中。
    “一般的醫學實驗用的已經生病的病人，或者死囚，他們都是自己願意去進行這項實驗的，是自己的選擇。即使失敗了，並因此而失去性命，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
    伯爾曼看著手指在白瓷茶杯上換換摩挲的季流雲，笑了起來，“那院長又何必自責呢？”
    “……”
    季流雲當然也知道伯爾曼說的沒有錯，可是三名學生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了。而堅持要讓機甲比賽進行下去的人正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後果。
    “每一個人手上都有一個信號彈，但是當時我就在現場，駕駛著機甲擋在他們的前麵……”伯爾曼絲毫沒有羞愧的就改了真相，“但是是對方自己選擇繼續進行比賽的。院長，這是不是也是你說的自己的選擇呢？”
    季流雲看著伯爾曼，卻並沒有回答，隻是沉默著。而伯爾曼也並沒有繼續發問，任由恒溫的茶水散發嫋嫋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亞伯拉罕熱情的邀請季流雲留下來吃午飯，卻被季流雲婉拒了說自己還有事情需要去處理。
    卡洛斯和伯爾曼都知道這不過是借口，季流雲需要一個時間和空間來自己寫清楚。而因為這裏麵夾雜著有學生的生命，作為帝國皇帝的卡洛斯並不適合表態，季流雲在皇宮滯留的時間太久並不適合。
    “院長其實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卡洛斯和伯爾曼目送季流雲登上飛船遠去，漸漸化成一個小黑點然後消失不見。
    雪已經停了，光線透過保護屏灑下來，照到人身上已經有了溫暖的感覺，最寒冷的冬天原來已經要結束了。
    “伯爾曼先生，有您的快遞。”
    “我的快遞？”
    伯爾曼轉過身看著亞伯拉罕抱著的一個精美的盒子，上麵用五彩的糖果紙包裝起來，紮著紅色的緞帶。因為今天恰好有陽光，糖果紙在光線下看起來五彩斑斕的非常的漂亮。
    “是的，伯爾曼先生，剛剛送達的您的快遞，因為您和陛下正在送別季院長，所以仆人就替您簽收了。”
    伯爾曼看著包裝精美的禮物，實在是想不出來誰會給自己送禮物。或許是凱芬？他應該已經回到比德摩爾了。但是，凱芬才不會包裝成這樣，比德摩爾追求的是實用，這樣的包裝早就在運送過程中被壓壞了。
    和皺著眉頭想不起來是誰的伯爾曼不同，卡洛斯非常重視那張和X教授有關的紙條。自從菲特尼斯大公跟他說過X教授的事情，卡洛斯就覺得X這個稱呼像是一個如影隨形的噩夢一樣，不斷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已經確認過安全了嗎？”
    卡洛斯把禮物接過來，但是還是不放心的詢問道。
    “是的，陛下，已經經過了例行檢查。”
    雖然盒子非常的大，但是卻很輕，輕到幾乎感覺不到裏麵有東西。
    果然，拆開裏麵隻有一張小小的芯片和一張卡片。
    “我摯愛的伯爾曼，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苦於沒有證據來指證斯坦就是那個掉包了機甲，背叛了帝國，偷偷把壞人放進密西西裏的人。你那麼聰明，一定一眼就能看出來我給斯坦精心準備的材料有問題。而我，上次就說了，想要給你準備一份歉意的禮物。所以現在，我特地將禮物送上。我是如此的愛你，怎麼會忍心你剛剛和卡洛斯結合就整日陷入焦慮和擔憂之中。雖然他配不上你，但是我仍然包容你的選擇。
    我代表X向你致以誠摯的祝福，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