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把你哥賠上了？”長歌一臉黑線，回過頭的時候卻看見阿鱗朝他笑得很是天真，隻好作罷，“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以後還回去青雲門嗎？”
    “青雲門有長淵哥在，出不了大亂子的。”阿鱗晃了晃長歌的衣袖，“我就跟著哥遊山玩水啊什麼的，去哪兒不好啊。在巍峨山呆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能出來玩一趟，哥你不會趕我走的吧？”
    長歌扶額：“你從哪裏聽說我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沒空照顧你。”
    阿鱗摸了摸下巴：“唔……沒關係啊，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而且我還可以保護哥，聽說哥這一路吃了不少苦頭，有我阿鱗在，誰都不敢欺負我哥哥的。”
    長歌哭笑不得，隻好答應了這要求，轉而問道：“你說阿九曾經是羽族的族長，那你知道他的名諱嗎？”
    阿鱗笑起來，兩顆尖尖的虎牙格外可愛：“當然知道啦，他們羽族都是按照排行來命名的，九爺在族中排行老九，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鳳九霄。”
    長歌微微皺眉，旋即又鬆開，口中喃喃道：“鳳九霄……”
    阿鱗歪了歪頭：“九爺可真不夠意思，這麼久了連名字都沒有告訴你嗎？我還以為你們是生死之交。”
    長歌搖了搖頭：“不是，是我沒有問。我覺得，重要的他都會說，他不說的，也許對我們而言都沒什麼重要的吧。好了，你餓了嗎，我去弄點吃的。”
    阿鱗咧開嘴笑了：“算啦，這麼冰天雪地的你到哪裏去弄吃的去？我去弄吃的就好啦。”
    長歌揉了揉他的頭發：“小心為上。”
    阿鱗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知道啦，有什麼能攔得住我神獸阿鱗呢？”
    與此同時，回過頭來再看看北析。
    北析並沒有前往永樂穀。事實上他本來的計劃是那裏的，可是中途的時候，突然收到了族中的傳信。北析向來嬉笑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嚴肅的神情，他抬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低聲道：“要變天了……”
    他變回真身，在密林之中穿梭而行，身後漸漸聚集起浩浩蕩蕩的狐群。曾經有那一片的獵人盛傳說有一隻皮毛火紅的狐狸領著一群毛色各異的狐狸一陣風一樣掠過叢林，有好事者宣稱，那隻火紅的狐狸是他們的王。
    狐族居住的地方位於北方，名喚萬骨窟。北析在到達的那一刻重新幻作人形，身上披著火紅的長裘，襯得麵色更加妖冶。隻是那眼角細細上挑，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與平日裏插科打諢的模樣全然不同。他一步一步走向洞口，那洞門“吱呀”一聲便開了，那火紅的背影漸漸隱入山洞，被黑暗吞噬。
    最中心的山洞之中聚集著上千隻狐狸，見到北析一來紛紛讓到兩旁，那一開始在最前頭立著的狐狸也走了下來，安靜地站在一旁。
    “狐王聖安。”浩浩蕩蕩的狐狸都伏下身來向他行禮，他手一抬，所有的狐狸都站了起來，幻為人形，立至一旁。
    “狐王總算回來了，也免得那些個上躥下跳的小醜再胡亂言語什麼。”那站在最前頭的狐妖麵皮淨白，微微揚起的眼角瞥了一眼對麵的人，臉上帶著一絲笑。
    另一旁的一個人登時站不住了：“離幺，我們好歹都是狐族的長老，都求的是狐族長治久安，你何必如此詆毀我？”
    離幺哼了一聲：“長老長老，說得好聽，還不是想架空狐王的權利，爭得狐族的治權？”
    那人麵色漲得通紅：“你你你……我們說起來都是狐王的叔叔輩，與老狐王出生入死的人，憑什麼要受你誣賴？”
    “千兒八百年前的事情了還拿來炫耀，真真是老臉厚實。”離幺哼了一聲，麵上的笑意更加炫目。
    “好了，離幺。”北析淡淡看了他一眼，離幺登時住了口。北析又看向一旁一直未說話的那人：“流郢長老，不知此次之事，你有何見解？”
    那被稱作流郢的狐妖站了出來，隻見他下巴續著胡須，眼裏甚是嚴肅的模樣：“狐王，此次之事，須得從長計議。流郢不敢擅作主張，這才請狐王親自回來做主。”
    “我已經聽說了。”北析揉了揉眉心，“自從小叔出現，我便有了預感。那小子是小叔要的人，想必來頭不小。小叔背後的人也開始行動了，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狐王，離幺以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離幺趁機上前，躬身道，“既然魔宗大人給了這個機會，我火狐一族便能徹底翻身。”
    “你是說，我們火狐一族要靠著他蒙宣橋給的機會才能翻身？”開始的那人哼了一聲，被流郢不著痕跡地拉住了。
    北析笑了笑：“離幺，你可知道，自莫敢當之後，再無魔宗？”
    離幺眸中一驚，趕緊跪倒下來：“離幺知罪，請狐王責罰。”
    北析輕輕搖了搖頭：“算了，你隻要記著便好。他們攻上青雲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青雲好歹是千年之派，還輪不到他蒙宣橋作威作福。在此之前，我們靜觀其變就好。”
    離幺還想說什麼，卻強行忍住了。北析揮了揮手：“都散了吧。流郢長老留下。”
    登時所有的狐狸都幻回原形，從那一旁的九個洞穴離開，眨眼之間整個洞穴之中就隻留下了坐著的北析與立著的流郢。
    “六叔，我是不是做得不好？”北析苦笑了一聲，站起身，走到流郢身旁，“小叔本來才是繼承這位置最好的人選吧？”
    流郢歎了口氣：“不，北析，你做得很好，你父親一直希望走到這個位置的人是你，我相信這絕不是他的私心，而是因為，你確實才是最適合這裏的人。至於小凜……他走錯了路，我們勸不回來，也沒辦法。”
    “六叔，我從青雲將父親的元丹取回來了。”北析低低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淡淡的說不清的悲傷，“我想，父親是願意回家的。”
    “那便好，你父親九泉之下，也能安寧。”流郢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了，你說的那小子……小凜為什麼一定要帶他走？他身上有什麼古怪？”
    “我也不知道。”北析搖了搖頭，“但是他能使用喚神咒。我能感受到他之前溢出的強大妖力，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對了，他跟我說，他叫莫長歌。”
    “莫？”流郢神色一凜，“北析，你可知道，莫這個姓氏在妖族之中代表著什麼？”
    “我當然知道。”北析笑了笑，“若不是六叔緊急將我召回，我是一定要去找他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莫敢當的後人，那樣強大的妖力若是能夠為我族所用，我們也就不必再懼怕蒙宣橋的勢力。”
    “唉，北析，你長大了。”流郢半晌，喃喃了一句，轉身幻作一隻火狐，從右邊的洞穴離開。
    空曠的洞穴之中，此刻便隻留下了北析一個。北析轉身，寬大的火紅色的長袍在地上掃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終於長大了，花北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