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秧跪得筆直，那眉眼依舊是溫軟的，此刻卻一點兒笑意也無。一隻手粗暴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少秧，我的好弟弟，聽說你與家裏的客人相處得不錯，怎麼連一個笑也吝嗇給哥哥？”
    少秧微微扯起嘴角，依舊一動不動，那雙眼被迫望著蘇少聞漆黑的眼睛。
    “這才對嘛，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哥哥。”蘇少聞勾起唇笑了笑，放開手，漫不經心地將少秧扯起來，摟在懷裏。少秧抱在懷裏比看起來還有瘦弱，在蘇少聞的臂彎之中微微顫抖，卻一個反抗的動作也做不出來，那青紫的指痕就落在白玉般的下巴上，再往上便是他微微咬著的唇，看起來水光瀲灩，分外誘人。
    蘇少聞在他唇角落在一個吻，滿意地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麵容更加蒼白：“少秧，我就是喜歡你這模樣，自小就喜歡。你可知道……”
    他的氣息落在少秧的耳邊，將那耳垂染得通紅。少秧微微側過頭，眼裏有一點點微弱的水光，轉瞬泯滅。
    蘇少聞將他橫抱起來，少秧被迫摟住了他的脖頸。蘇少聞輕輕一笑，麵容有著片刻的猙獰：“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的少秧……”
    深秋的月亮特別亮，清晰地仿佛能看見上麵的溝壑。阿九提著一隻酒壇坐在屋頂，雖身形沒有搖晃，可眼中已有微醺之色，那樣的熔岩一般的堅毅裏有一抹平日裏少見的令人心痛的迷茫。
    “九爺，怎的在這裏獨自喝酒？”北析不知從哪抹夜色中現身出來，手裏拿著一隻燒雞腿，黃燦燦的吱吱冒油。阿九隻是瞟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喲，九爺有心事啊。”北析樂嗬嗬地坐了下來，“怎麼了？那小子又怎麼了？”
    “不是。”阿九難得開口，聲音冷冷的像是浸著冰。他又提起酒壇子喝了一口，冰冷的酒液和月光一樣，藏著溫暖的源頭。
    “北析，我可能會走。”不待北析問什麼，阿九接著說，“若是我走了，你能幫我照看好長歌嗎？”雖是問句，可那語氣分明就是，敢不答應你就去死吧。
    北析還不想死，於是他答應了。可是北析終究是北析，耐不住性子，咬了一口雞腿，油乎乎地說：“怎麼了？九爺要去哪兒？”
    阿九看了他一眼，一雙醉眼裏含著冷笑：“去見鳳七言。”
    北析似乎是顫了顫，而後才又勉強笑起來：“九爺找他幹什麼？”
    阿九不再答話，隻是一口喝完了酒壇子裏的酒，抿了抿唇，便要躍下。北析一把拉住了他，阿九回頭，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北析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九爺為什麼去找他？是為了長歌嗎？”
    阿九沉默了片刻，開口答道：“不全是。”
    北析一下子笑起來，不全是你猶豫個什麼？他笑著搖了搖頭，大著膽子拍了拍阿九的肩膀：“醒醒吧，九爺。他不過信任你依賴你，待你一如至親。若是無你，換了旁人，他也同樣，視之如親。”
    阿九一把拍掉他的手，冷冷道：“你究竟有多怕鳳七言？”
    北析一下子笑不出來了，縮了縮肩膀，連眼角的紅痣也黯淡了幾分，半晌，道：“我是怕他沒錯。不過，我告訴九爺的話也同樣是真的，九爺莫要將心陷了進去，到時後悔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