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怕。”長歌想起那楊府中發生的一切，不由得脫口而出，那雙碧綠色的眼睛一直在他眼前，像是怎麼都逃不掉的夢魘。
    “你覺得可怕，可是我隻是心疼。”顧徹席抬起頭，站起身，好似一下子高大了許多，“若是你們問完了，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長歌也站了起來，心中猜到會與冉青有關，口中依然問道：“什麼事？”
    顧徹席輕輕一笑：“我知道冉青殺了很多人，我知道……我知道他必須死。但是我希望他能與楊家公子埋在一起。”
    看著長歌麵上略微遲疑，他將一塊玉璧從懷中取出，輕輕放在長歌的手上：“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這個，是我想送給冉青的，是我顧家的族徽，我怕他不肯要，若是我死了，你就留著吧，顧家要散了，這族徽也沒了用，權當個念想。”
    長歌手中托著那塊玉璧，那玉璧上還沾著體溫，微微溫熱，料想是那顧徹席貼身藏著，這一路竟也沒有遺失，向來顧家雖然在他口中平淡，可在他心裏也有很重的地位。但就是如此龐大的家族，偌大的家業，也留不住他走向冉青的腳步。短短半個月，冉青在他心中到底占據了怎樣的位置？
    不過數息之間，還沒等長歌想個明白，阿九便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拿過了他手中的玉璧，朝著顧徹席點點頭：“我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們，不要隨便離開這裏，你身上的元神被攝走大半，身體虛弱至極，若是這時出了什麼差錯，便白白丟了自己性命。”
    顧徹席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會留著性命的。”說罷微微一笑，竟是什麼都不懼怕的模樣，連性命都不顧的人，往往便什麼都不怕了。
    阿九走在前頭，長歌跟在他身後。他還沒想好怎麼跟阿九開口，想起那一吻的時候，心裏百味陳雜，卻也不是討厭的。相反，阿九身上的氣息，很讓人心安，那是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能夠信賴依靠的味道，也是他向來最缺少也最渴望的東西。
    忽而阿九卻停了下來，長歌來不及住步，撞到了他的背上，這才發現自己離他到底有多近，趕緊後退了一小步，這才抬起頭問道：“怎麼了？”
    阿九一伸手，手中幻出那把漆黑如墨的長劍：“楊府出事了。”語罷長歌抬起頭，便見不知何時他們竟走到了楊府附近，而那楊府之上，淡淡籠著一層黑霧，不仔細去看也看不分明。長歌要往前去看得更清楚些，阿九卻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小心。”長歌一怔，繼而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阿九卻依舊將他護在身後，打開了楊府的門。
    依舊是雕磚砌玉，依舊是回廊蓮池，那蓮池已恢複如初，甚至連裏麵開的蓮花都與從前一樣。而那回廊之下，坐著的便是他們此次要找的人，冉青。
    “我道是誰這麼能耐破了我的結界，原來是九爺。”冉青先開了口，聲音輕輕的，較之從前多了些肅穆，又或許是蕭索，他把玩著手中一顆黯淡的暗綠色珠子，好似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與顧徹席竟有出奇的相似。
    “漫染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冉青，倒是個好名字，不知是誰給了你。”阿九並沒有上前，隻是將長歌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