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將毛巾往肩上一搭，提起水壺，“二位客官這是有所不知啊，這潼城自上月以來一連丟了五個喜好穿青衣的公子，前四個的屍骨都在半月之內紛紛出現在自己家門前，唉，那形容之慘烈，見了的人都搖頭。這第五個倒是還沒有音信，到如今也生死未卜。那幾位公子的家人都找城主鬧了好幾次了，城主大人啊是一聽這件事就頭疼，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城中所有的店鋪都不能出售青色衣物，所以……啊，也不一定是，反正大家隻是猜測罷了，當不得真。”眼見著長歌身上也穿著那青如水的長衫，小二趕緊住了話，拎著茶壺就飛也似的跑了。
    “倒也有趣。”阿九微微笑了笑，將那茶杯在手中輕輕轉了轉，那茶的清香一下子隨著白霧飄了出來。長歌略微奇怪地瞧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你看出了有什麼端倪？”
    “先前那人的琴音有些奇怪。”阿九微微搖了搖頭，“可是我卻聽不出哪裏奇怪。還有那位說書先生說不定也知道些什麼，不然也不會輕易提起這青衣公子的事情。”
    “既是你也說不清那人的琴音，我們倒不妨多留幾日仔細聽聽。”長歌輕啜了一口那茶水，“反正這裏的茶水總也比那王家鎮的好上不少。”話一出口，他臉上的笑容便隱去了。這些天裏他們沒有再提王家鎮，也沒有再提關於阿九的身份，好似一種兩人之間的默契，不去提好像所有的問題都不存在一樣。
    阿九也略微怔了怔，而後輕輕一笑，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隻道：“多留幾日也是好的，不然照你這樣的逛法，早晚將這天下都逛遍了，到時候我又該帶你到哪裏去呢？”
    長歌也勉強笑了笑，隻是心情卻回不到之前，將杯中的茶水都喝盡了，隻握著個空杯子發愣。他想起了青雲門的一切，想起了師父，師父知道自己逃走了，不知會怎麼想。還有大師兄與長陵師兄，他們會失望嗎？會來找自己嗎？還有鱗獸，沒有自己在的日子，它也會記得自己嗎？好似是自己先拋棄了他們，可是到頭來卻也自私地希望他們是在乎自己的。這樣矛盾的心理連自己也覺得可笑無比，眸子裏一閃即逝的嘲弄。
    阿九伸手輕輕握住了他拿著空茶杯的手，溫柔的，像是某種無言的安慰。長歌抬頭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無礙。可是那樣溫暖的手掌，真的不忍掙開，就像之前阿九朝著他伸出手，他就義無反顧地跟他一並走一樣，連目的都可以不在乎。
    或許連他都不知道，當初那個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背回來的人，此刻會成為他的牽絆，他的一切溫暖的來源，甚至是整個人生的轉折。他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到底在他心底裏成為了怎樣的重要存在。
    而阿九並不在意，好像從來都不在意。從一開始就是一心一意將性命交付給他，好像從來都是隻為了陪在他身邊，像是影子卻又溫暖過影子，一身的秘密，卻從不妨礙他心無旁騖地呆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