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蛇出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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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叢的波動幅度不大,來人似乎是很小心地在移動,但是在這種沒有風的晚上,一點點異動都是很明顯的,尤其是我們現在還是在高處。我把槍上膛,和悶油瓶對了個眼神,兩人就靜等著對方靠近,等他再往我們的方向移動了二三十米,借著月光我能大致確定一個瞄準點——不能把人打死——在這種情況下,這比直接一槍斃命要更難一些。開槍的目的是幹擾他,最好是能直接給他造成行動上的不便。我看看距離差不多了,比了個手勢,扣動了扳機。
子彈打到目標的同時,一聲尖嘯聲響起,悶油瓶剛想動作的身體一下子刹了車——情況不對。草叢裏藏匿的身影現出了原型——是一隻猞猁。我不知道子彈打中了它哪裏,總之,我成功地把它的獸性毫無保留地激發了出來。它的腦袋高高揚起,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死盯著我們。眼看它弓起身子就要發動攻擊,我想都沒想再次扣下了扳機,這次準確無誤地直接爆了頭。
但是根本沒等我們喘口氣,周圍的草叢一下子全部開始躁動起來,我借著高度差的優越性往周圍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糟了。連出聲提醒的時間都沒有給我,已經有一隻猞猁從悶油瓶右側後方藏身的草叢裏一躍而起,直撲了過去。好在悶油瓶的反應夠快,一個矮身頭部後仰,抬手用短刃擋了一下,但還是被衝擊力從樹上撲了下去,我真真切切聽到“叮”的一聲脆響,忍不住牙一陣發酸。悶油瓶在下落的空當迅速翻了個身把那隻猞猁當做墊背,雖然這棵樹的高度不算高,沒有直接把那猞猁摔死,但也讓它懵了好一會兒,悶油瓶抓住這停頓的間隙,迅速翻身站了起來,順勢用刀勾著它的牙往上一提,那猞猁雖然長得粗壯駭人,但是畢竟相對人類來說在體重上還是占不到太大的優勢,加上它還沒來得及防備,悶油瓶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阻力地把它提了起來。那猞猁兩隻前腳懸空失去了著力點,一時慌了神,雙腳不停撲騰著,悶油瓶沒有過多停頓,另一隻手抽出另一把匕首,從它的下顎直插了上去,血順著刀刃滑下來,在到達刀柄之前,悶油瓶又一個用力把匕首抽了出來,另一隻輕巧一甩,把猞猁的屍體左前方拋了過去,堪堪砸在了另一隻猞猁的身上。
這種快準狠的手法看得我差點拍手叫好,但我知道,現在隻是一個開始,接下去絕對會是一場消耗體力的硬戰。兩隻猞猁流出來的血的腥味在空氣裏彌漫開來,草叢裏埋伏的“進攻者們”越發騷動了起來——同伴的血把它們完全激怒了。同時,猞猁這種生物曾經被人妖化成山林間的妖精,這就能說明,它們在所有的貓科動物中的智商絕對是算高的。貓科動物比起幹脆地殺死獵物,它們更喜歡把獵物玩弄到精疲力盡而死,雖然眼前的獵物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笨,它們也不會輕易冒然進攻,相反,周圍的一切動靜都蟄伏了下來。
我忍不住暗歎這些畜生的靈性——媽的,居然還會玩戰術。敵不動我不動,悶油瓶在樹下朝我使了個眼色,我點了點頭,穩了穩手裏的槍,注意起剛才有動靜的幾個方向。胖子被剛才的動靜驚動醒了過來,正打算朝我們走過來,悶油瓶朝他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動。他保持著一隻腳往前邁的姿勢一下子定在了原地,用嘴型問悶油瓶什麼情況。
突然,一聲尖利的嘯聲響了起來,四麵八方的猞猁一下子同時發起了攻擊,站在最中間的悶油瓶成了首要目標,也有一部分的自動分離出去攻擊胖子,我站在樹上,用槍瞄準了幾下之後放棄了,這種混戰時候人往往會發現,槍啊箭啊這種遠程攻擊的武器都遠沒有短兵器來得有效率,近身戰顯得更精準,也不會誤傷。但是有武器也不能浪費,我用手裏的槍滅了幾隻試圖爬上來攻擊我的,但是子彈的數量也有限,當最後一顆子彈打完之後,我果斷跳下樹,下落的途中順手抓了一隻爬到一半的猞猁當墊背,落地的的同時手起刀落從它腦袋中間劈下去。
我們三個人各自對付著近身的猞猁,一邊很有默契地往中間靠攏過去,等到我們三個人不知不覺退到背都抵到一塊的時候,又是一聲尖利的嘯聲,所有的猞猁立刻停止了攻擊,隻是俯下身擺出攻擊的預備姿態,亮著獠牙對著我們。這時候我意識到,這嘯聲不像是猞猁的叫聲,而且也不是從猞猁群裏傳出來的。正想著,又是一聲,所有的猞猁表現地像是隻訓練有素的軍隊,迅速散了開去。一棵樹的後麵,一個人影緩緩踱了出來。
沒錯,是“踱”出來的,那種類似散步一樣悠閑的步調,緩慢而輕鬆地。胖子看到那人的時候臉色都青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怒氣。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這人在很大程度上來說並不是什麼善茬,當然也不是會輕易對人掏心掏肺的類型,對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共同經曆過生死,也不會有這樣的深交,但是阿貴不同,他對阿貴的感情,可以說完全是源自雲彩,那個他心愛的女人,阿貴對他來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親人。而現在,這個人卻背叛了他。
阿貴在距離我們十米的地方站了住,此時的他看起來已經不是那個淳樸無害的招待所老板。“你們到底想要找什麼?”他看著我們,開口問。“我們要找的,就是你想要隱瞞的東西。”我回答。悶油瓶和胖子不約而同分別站到我左右,擺出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姿態。阿貴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我們表現出來的敵意,反而是笑得越發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道:“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不樂意了,這人都已經妨礙我們到了直接攤牌的地步了,居然還在打哈哈。“那你怕我們知道什麼?”我問,“就算你不說,你想要隱瞞的東西我們也未必就不知道,要知道,這裏麵的人不止你一個。”我已經基本上驗證了我之前的想法,阿貴不一定是當年考古隊正式的一員,但是他在裏麵絕對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這個人藏得太深,估計連盤馬都不知道他的真正麵目。
都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但有幾個人會想到,這黃雀的後麵,還有一條蛇,張著血盆大口,獰笑著等那黃雀放鬆的一刻。這個局的複雜性我從十年前就有了覺悟,當年假吳邪跟我說過一句話:“可惜,你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重要。”事實上,這個局裏,或許每個人,都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