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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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璣古都外城的大街上,嘈雜的人群來來往往,有叫賣的小販,低頭的顧客,也有行色匆匆的趕路者,和悠閑漫步的旅人……
    街道的兩旁,各色店鋪、酒館、客棧整齊地排列,進出著或是顧客,或是夥計的人們。在這些建築中,有一幢小閣樓顯得分外別致,它竟沒有匾額,門安靜地敞開著,內裏的人卻並不許多,隻有個在櫃台上正坐著打盹的小童,似乎這幢安靜的閣樓和它所處的繁華街道之間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使得它們並不在一個空間之內。
    那打著盹偷懶的小童頭部不停地底下又抬起,重複著小雞啄米的動作,伴隨著身軀的搖搖晃晃更顯出幾份滑稽有趣,但在午後陽光照射的對比下,竟讓人瞧出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詳的味道來。
    倏然,小閣樓大堂中向上的木質扶梯上傳來了一個腳步聲,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厚重而又輕盈的矛盾,落地下盤穩重,仿佛樹木紮根巋然不動,抬步之間更替輕盈靈巧,翩若驚鴻,就連衣料摩擦的聲音都微乎極微——一個內家修為極高之人正自那扶梯之上走下。
    那人自扶梯上走了下來,漸漸失了遮擋,露出真顏,雙眉如墨浸扶風楊柳,雙目如桃花不笑自媚,鼻梁高挺,膚白若雪,一頭黑瀑青絲被胡亂絞上一根桃木製的古拙發簪,淩亂的黑絲絲絲縷縷不受拘束地垂下,一襲靛藍長袍穿得不甚整齊,仍能窺見主人雪白修長到令人窒息的脖頸下誘人的鎖骨,腰間一條紅色腰帶束其纖腰,不盈一握。
    那恍若迷路仙人的男子絕美的麵上笑意盈盈,竟是又透出一股風塵之氣,那種聖潔與肮髒的結合不但不顯突兀,反倒更顯幾分魔魅。
    男子並未將鞋認真地穿好,就連襪子也沒有穿,衣擺下雪白的腳踝踩在銀色的鞋沿上,兩相襯托,更顯精致。
    男子走到了櫃台前,瞧了眼正在打盹的小童,明顯是樂了,臉上的笑容更深——隻是不知這樂,究竟是氣的還是真樂——他抄起桌上的竹簡對著小童的不停點著的腦袋就是一記狠敲!
    “啊!痛死小爺了!誰,竟敢敲小爺的腦袋,看小爺不……”被敲醒的小童顯然還沒有真正清醒,一臉惡狠狠地抬頭,然後馬上就蔫了,“呃……公、公子爺兒,您、您不是在見客麼,怎麼、怎麼……”
    “怎麼下來擾你美夢是麼?”仙人般的男子輕笑道,那漂亮的讓人不敢直視的麵龐顯得越發的明豔,不過這幅美景在此刻的小童麵前無異於勾魂的鬼差在笑,在男人的注視下,小童的頭上開始冒出冷汗。
    “當、當然不是了,公子爺兒怎麼能這麼想書歌呢……”可憐的小童頭上的冷汗都順著他被嚇得慘白的臉頰往下滑,可他連抬手去擦的勇氣都沒有,完了,公子一定又要拿他試藥了,他怎麼就撞在了公子前幾個藥人都死掉新的藥人還沒著落的檔口上犯事兒啊……
    男子眼見小童越發白的臉色,心中明了這逗人不能真逗過了,便挑了挑眉,打斷了小童的辯解:“行了,本公子還沒缺人缺到拿你這幅經不起操練的身子來嚐試本公子的寶貝,要你看著的藥煎好了沒,本公子琢磨著這時辰左右也是該到了的,別煎過了時辰,誤了本公子一鍋好藥。”語畢,轉身,又用那種不急不緩的腳步步步踱上了樓。
    目送自家公子隱沒在樓道的頎長身影,終於從驚恐的餘韻中解脫,小童抹了抹額頭尚未幹涸的冷汗,倏然鼻尖嗅到一股奇異的藥香,方才一拍腦袋,差點蹦起來,慌忙跑出了櫃台:“糟了,藥!”
    那靛衣長衫的男子上了閣樓的二層後,徑直走向閣樓二層長廊的盡頭,在最裏的一間廂房門前停了下來,抬手,推開了廂房的門。
    就在那雙長指白皙的手輕啟廂房大門的瞬間,一抹銀亮倏然從廂房內竄出,直襲靛衣長衫男子修長的脖頸。
    男子兀自勾唇一笑,那快得幾乎連軌跡都瞧不見的銀亮在他的五感內仿佛被放慢了數倍一般,將頭輕輕一撇,避開了那銳利的鋒芒,那抹銀亮堪堪擦過男子一縷垂下的散亂青絲,重重釘在了男子身後的木質牆麵上,發出了一聲象征著極大力道的悶響。
    “嘖嘖嘖……”靛衣長衫的男子回過頭,退了幾步,來到那抹銀亮旁——一把尖長的刀刃全部沒入牆內的鋒利小刀,修長的手指仿佛是在挑逗一般地撫上了小刀的刀柄,“真是無情呀,明明知道來的是在下,還下這麼狠的手,龍鱗兄你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呢~”
    “現在不是探討我是不是在意他的時候,”一個略帶沙啞和疲憊卻依舊不掩磁性的低沉嗓音帶著濃濃的不悅從半敞著門的廂房中傳來,“已經服了你兩貼藥了,他還沒有好轉的跡象——藥煎好了沒?”
    “我這幾副藥雖稱得上是靈丹妙藥卻也不是什麼仙家物事兒,哪能起效得那般迅速,還說你不在意他呢,都急成什麼樣兒了。”靛衣長衫的男子聞言麵上收起了嬉皮笑臉,換上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暗道一聲作孽,抬腳朝那半敞著門的廂房走了進去。
    廂房內,一張幾沿鏤雕蝠壽桃的紅酸枝茶幾,幾張凳沿雕葫蘆藤葉凳腳結葫蘆的紅酸枝凳,一張似乎嵌在內牆的床,床架上方用楠木鏤雕騰雲仙鶴和伏地壽龜,這幾件雕品精美大氣,足見主人家境殷實。
    一男子一身紅衣似血,倚坐在那似乎嵌在內牆的床邊,動作中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慵懶隨性,與之不相稱的是一雙溢滿血絲的吊眉狐狸眼和繃緊著的不離床上躺著的人分毫的視線,那夾雜著太多情感的視線渾濁著,但是,太過渾濁的視線往往看上去不帶任何情感。
    靛衣長衫的男子見狀又是一陣搖頭,可卻什麼也沒說,徑直找了張茶幾旁的小凳坐下,隨手提起幾上古拙卻不失大氣的黑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盯著紅酸枝茶幾的幾麵,兀自品起茗來。
    紅衣男子更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盯著床上躺著的人出神。
    就這樣,廂房裏的緘默持續了很久,隻有靛衣男子品茗的聲響。
    “他真的再也不能修習內家功夫了嗎?”突然,紅衣男子開口打破了室內的沉默,隻是雙眼依舊沒有離開床上躺著的人。
    似被紅衣男人突然的開口嚇到,靛衣男子猛地嗆了口茶水,一張白皙的麵龐漲的通紅,開始一個勁兒地咳嗽:“咳咳……什、什麼?”
    紅衣男人依舊是連個眼神都不施舍,緊緊盯著床上躺著的人,似乎害怕不能在床上的人醒來的第一時間望見:“真的沒有辦法讓他再修習內家功夫了嗎?”那雙溢滿複雜的漂亮的吊眉狐狸眼中浮現了明顯的自責與內疚,還有其他道不明的情感。
    “呃,在下遲早要被你整死,”終於順過了氣兒的靛衣男子長指輕撫自己上挑的眼角,柳眉輕蹙,似乎也有些力不從心,“少主子被你傷的可重,受了極大的內傷,也虧得少主子有龍牙蠱皇護體,不然在下就是有通天之能亦無力回天。現下在下能將少主子的內傷醫好個七七八八已是大大的能耐,但依舊留有隱患,若是修習內力便會衝撞少主子體內的這些隱患——在下也想少主子能習武自保,隻是恕在下技短,實是無能為力。”說完,又睜眼狠瞪了紅衣男子一眼。
    紅衣男子聞言沉默了,伸出修長的指輕撫上床上躺著的少年還未長開的微微上挑卻並不誇張的眼部線條,不似他的飛揚淩厲,也不似靛衣男子的風情萬種,而是一種細微的堅韌,柔和而又堅毅,淡漠卻不冰冷,就好像龍牙夏季狂暴的雨被漫山遍野的梨花承載著的那種厚重和待雨點落地後的輕柔,就好像……他這便宜徒弟的性子似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相由心生了吧。
    “沒事的,他會很堅強,”憶起少年那雙不甘的眼,紅衣男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了這樣的認知,這個認知讓他不由自主地相信這個少年遠比他的父親,那個自盡了的龍牙皇要堅強,大概是因為這個少年有一雙屬於強者的眼吧,冷靜而不甘,“他相當惜命,定能找到遠勝於內家功夫的自保方法,而且……在他找到之前,我會一直保護他。”語畢,那雙吊眉狐狸眼暗了暗,依舊看著床上昏迷的少年。
    那靛衣長衫的男子再次將自己的茶杯添滿,升騰而上的水霧模糊了他精致的麵龐:“保護少主子?就憑龍鱗兄你這尊泥菩薩?你道皇座上端坐的那位是吃素的麼,你無緣無故將一龍牙人帶回天樞,他當真沒有半分懷疑?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本來你就將少主子置於險境之中,現下你若還表現得這般維護少主子,無異於將少主子往絕路上逼,你這究竟是想護著他還是害他呢?”
    “我知道,不是還有你麼,靛甲大人?”紅衣男人終於抬頭將眼神施舍給了正品茗的靛衣男子,勾了勾唇,吊眉狐狸眼中滿是算計。
    “這個倒是不勞龍鱗兄提醒,在下自然會護著少主子,”靛衣男子把手一擺,柳眉一挑,對上紅衣男人滿是算計的眼,自若地調笑道,“在下也會順便搭把手幫一幫龍鱗兄這尊泥菩薩過江的呀~”
    紅衣男人也勾唇笑答:“那就有勞靛甲大人了。”隻是那笑意未達眼底,隻有極少數宮裏的老人才知道,眼前這個名震天璣古都的神秘醫仙其實就是上一輩的靛衣十衛之首——靛甲。這位靛甲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眾所周知的,天樞的暗衛團體隻忠於自己所隸屬之人。這讓曆代繼位的天樞皇形成了一個心照不宣卻一定會去做的,理所應當、合情合理的傳統——繼位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奪權失敗的皇子的暗衛團體趕盡殺絕,畢竟就成功上位的這些王者來說,他們比誰都清楚一支不屬於自己的暗衛團體對於自己辛辛苦苦搶下的江山所帶來的無盡的威脅,就更遑論留下任何一個暗衛團體了。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不屬於自己的暗衛團體永遠不會向自己效忠。
    可是,是誰說暗衛團體一定都對自己的主人忠心耿耿的?誠然,在他這樣從小就接受暗衛教育的暗衛看來,反抗或是背叛主子都是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哪怕是天樞皇,他的主人如此忌憚、懷疑他的現在,他也絕不會做任何傷害主人的事情,無關乎個人,也並不是懾於什麼桎梏而不敢去做,而是為了一種信念,一種榮耀,一種隻屬於暗衛自己的榮耀——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和他一起長大,情同手足的赤衣衛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時,在他們生命的盡頭,他們最原始、最本能的願望竟那麼出奇地一致——“頭兒,主人就交給你了。”主人,就是他們存在的價值啊。
    但是,眼前這個靛甲就是一朵暗衛中的奇葩!他被那些少數的知情者暗中稱為“暗衛悖逆者”。上一輩的靛衣十衛乃是隸屬當今天樞皇的三皇兄,已故的三王爺的暗衛團體。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靛甲身為當時的靛衣十衛之首卻並非暗衛出身。已故的三王爺的外公,前朝的兵部尚書在三王爺九歲那年去了一趟龍牙,竟將這位靛甲從那南蠻之地帶了回來,還利用職務之便擠兌掉了原本的靛甲,硬是將這位南蠻之後塞進了靛衣十衛裏頭。要知道,為了培養暗衛成員之間的團隊協作能力,暗衛們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一起經曆生死,感情比平常人家的兄弟姐妹都還深厚,試問,這擠掉他們原本的頭兒硬插進去的主兒能受歡迎嗎?所以,這位靛甲在上一輩的靛衣十衛之中是相當的不受歡迎——也許不受歡迎已經不足以形容了——但他從來都是一副嘻嘻哈哈渾不在意的樣子。
    直到後來,這位靛甲“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皇子們爭搶皇位的混戰中竟然與當今的天樞皇裏應外合,背叛了他的主人,成為了天樞皇打敗最強勁的敵人的最後一顆棋子。靛衣十衛被滅殺的那一幕直到現在還時時在他腦海中浮現,九名身罩靛色長衫的男女紛紛倒在血泊之中,隻一靛衣男子獨立其間,倒下的一名女子,好像是靛乙吧,猙獰著一張俏麗的麵孔,殺氣騰騰地嘶吼,仿佛一隻被挑斷了指甲的野獸在血泊中掙紮那般絕望憎恨:“你根本,不配當暗衛!主人怎麼會相信你!”那靛衣男子輕鬆抬手,一劍結果了那個女人,鮮血濺在了他的衣擺上,但他依舊一副閑適的樣子,勾唇一笑:“我本來就不想當什麼暗衛。”親手剿滅靛衣十衛的正是這位靛衣十衛之首,靛甲。
    他是直到天樞皇繼位之後才知道靛甲的真實身份的,那時天樞皇剛剛繼位,還有許多的爛攤子要收拾,而赤衣十二衛中僅剩他一人,所以許多事情都必須由他去辦,受傷也就成了那段時間的家常便飯,而這位早已退出了人們視線的靛甲竟是在天璣古都內開起了醫館,這對於疑心甚重的天樞皇來說,留著一個背叛了自己主人的暗衛存活下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所以,可以說他從來都沒看透過他的主人。
    他在天樞皇繼位以前也與這位靛甲有過幾麵之緣,說不上熟稔,但總歸是認得的,圖個省事他就經常來這位靛甲的醫館處理傷口,一來二去的,竟成了友人,偶然的機會發現這位友人竟擅長使蠱。
    他隱晦地向自己的這位友人,這位上一輩的靛甲透露了自己的疑問,不想對聞言竟是極大方,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名龍牙蠱師,不過龍牙人都喚他龍牙蠱皇。這倒顯得他這麼拐彎抹角地問詢有些多餘,不過現下想來也不外乎是覺得他知道了也沒關係或者幹脆就是故意讓他知道的,畢竟他的主人怕是早就知道了這位靛甲的真實身份才留下他的。
    地處南蠻的龍牙國和與其接壤的碧印國並稱“雙蠱國”,又有“東蠱龍牙,西毒碧印”之稱。兩國之內人人都是製蠱玩蠱的好手,都是打娘胎裏就在養蠱了,三歲小娃都可稱得上是蠱師了,倒也並不是說這些人還愛好邪門的玩意兒,百姓麼,無非就是把這個當成了職業或賴以為生的手段,因為南蠻四周多瘴氣,養蠱有抵禦毒蟲毒氣侵害的效用,最開始的蠱蟲大抵也都是為了這個效用而誕生的。
    雖說是並稱,但就像那詩詞“東蠱西毒”中傳唱的那樣,因為瘴氣林的占地麵積更大些,龍牙的蠱相較於碧印來說是更厲害些的。傳說中,龍牙的開國先祖中就有一名蠱師,利用蠱蟲為龍牙疆域的擴張立下了汗馬功勞,據說蠱蟲由單純的抵禦毒氣毒蟲這樣淳樸的功效開始轉變成現在世人眼中邪性可怖的東西就是從這位蠱師開始的。不過不管其他國家的百姓怎麼懼怕,這位蠱師也是銘記在龍牙百姓心中的一段神話,這位蠱師被龍牙人稱為蠱皇。
    這位龍牙蠱皇去世前為他的後人留下了一種千年蠱蟲,這種蠱蟲也被賦予龍牙蠱皇的稱號,關於這種神秘蠱皇的傳說不勝枚舉,相傳那位蠱師曾在上古戰爭中用這種蠱皇的一滴血讓一整片湖裏的水都變成了劇毒,就連飛過湖麵上空的鳥兒都會受到水中毒氣的侵蝕而墜落,從而擺脫了敵人的追擊,留下了著名的龍牙毒湖。傳說還提到這種蠱皇還可以延長壽命青春永駐,有那位蠱師活到了一百五十多歲為證,他的後人壽命也似乎都相當地長。曆代龍牙蠱皇之後手中都攥有這種蠱蟲,光憑這點,就足以讓人趨之若鶩。
    這也就可以很好地解釋為什麼前朝的兵部尚書要將這位來曆不明的南蠻人硬是塞進他孫子的靛衣十衛裏頭了,隻是也不想想,這龍牙蠱皇曆代隻為龍牙皇族,納蘭家族出力,又怎麼可能真心助一中原皇族奪位呢?就是不知這位龍牙蠱皇之後為何要跟著哪位前朝的兵部尚書進入中原。如果說是納蘭家的命令,那為何連對後來龍牙的滅亡也視而不見呢?如果是不想再替納蘭家效力,又為何拜托他請命隨龍震天將軍征討龍牙呢?如果是早有算計,又怎麼能算到他一定會帶回他這個身藏龍牙蠱皇的便宜徒兒而不是其他的兩位皇子呢?
    對上紅衣男人上下打量的晦暗眼神,靛衣長衫的男子誇張地打了個激靈,雙手抱臂上下搓了搓:“龍鱗兄你一直盯著在下瞧,在下會誤會龍鱗兄的意思的。”然後果然收到了紅衣男人甩來的一個白眼。
    “在下會讓少主子找到自保的方法的,”靛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眯起一雙桃花眼笑道,“也許,龍鱗兄不介意少主子多一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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