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難道就要錯失這樣好的機會了？”金祿祿既是問季源希，也是在自問，末了重重搖頭，“不行！我絕不要這麼好的機會流失！老爺，”金祿祿重新對上季源希的目光，“以後出門帶上我好不好？我會化妝成小廝，我化妝的功力很強的，絕對不會讓人認出我是季家三夫人，老爺，求你了。”雙手握住季源希的小臂，金祿祿眼巴巴淚汪汪的看著季源希，這副模樣鐵石心腸都該心軟了，她就不相信季源希的心比鐵石還要硬。
    季源希確實有些微的動搖，但也僅是一瞬，他很快意識到金祿祿在請求什麼，不由沉下臉：“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若是你這些話被別苑的人聽去，遭受到的懲罰可就不再是挨鞭子那麼簡單。”
    金祿祿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可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老爺你為了咱們西苑啊。”
    “難道你就沒想過滿足你的私欲？”季源希也不傻，自然不會相信金祿祿會如此大義，“你是真的變了，從前的你可不會如此愛財如命。”
    “我哪有愛財如命？”金祿祿不服氣的弱聲反駁，“我隻是在為咱們的溫飽籌謀。”
    西苑是缺你還是短你了？
    季源希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卻硬生生吞回了肚子，因為自打伍璐璐嫁入季家，西苑的錢糧常常被主院那邊克扣得無以為繼，豈是短了缺了四個字就能夠概括的？
    歎息一聲，季源希說：“是我對不住你。”
    金祿祿哼道：“老爺若真的覺得對不住我，那以後出門的時候就帶上我，我發誓一定會為老爺掙下一份家業來。”
    季源希有些忍俊不禁，“是說你幼稚還是說你天真，一份家業就是那麼容易賺來的？”
    “幼稚和天真是一個意思，老爺你用詞欠妥。”金祿祿雞蛋裏挑骨頭，“你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我就不能掙下一份家業？”
    “你是女人。”
    “女人就不能掙下一份家業了？”
    “隻有窮到極處的女人才會去從商，從商對於女人來說既不體麵也有損於名聲，我季源希的夫人還不至於到大街上給窮苦百姓們賣笑。”
    季源希這話說的就有些嚴重了，什麼叫給窮苦百姓賣笑！？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金祿祿強忍住冷笑的衝動，她盡量和季源希平心靜氣道：“老爺，你這想法就不對了，活在這世上，為官也好，從商也好，種幾畝良田也好，大家各憑本事去賺錢，誰也不分高低貴賤，自己活得好才有資格去指摘別人。”
    季源希臉色很差，皺著眉似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反駁金祿祿，可是金祿祿說的話又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半晌他也隻能皺著眉抿著唇，一副要怒不怒的樣子。
    金祿祿心中歎氣，得了這麼個便宜老公，她上輩子可真是積了大德了！
    “老爺，這樣吧，咱們今天都有些急切了，你且想想我的提議，我也想想你的意見，咱們互為綜合一下如何？”
    一頓飯並沒有讓金祿祿輕易的從季源希那裏得到出門的許可，金祿祿提議大家都各退一步，給彼此足夠的時間考慮考慮對方的提議和意見，季源希同意了，兩人同時離開前廳，卻在門口處分道揚鑣。
    金祿祿在屋門口停了下來，舉目望著中天的冷月，迷惘之餘又多了許多沉重。
    在這腐朽的世界裏，連走一步都是困難重重啊！
    同一片夜幕之下，季源希那裏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昏暗的燭光下，隻能看到一人搖曳的身影。
    “你覺得如何？”有人發出疑問。
    “繡法獨特，針腳精細，如果雇傭大批量婦女進行製作，售賣出去也是一筆頗為可觀的收入。”
    靜默了片刻，有人又次發問：“依你的意思，是同意她的提議。”
    燭光中的身影微不可見的搖著頭：“我覺得咱們可以獨自做這筆買賣。”
    “放她出去。”
    “什麼？”燭光中的身影抑製不住驚訝，震驚的看向房間的某處。
    “采納她的提議，我倒是很想看看，她究竟能折騰出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
    “可……”
    燭光中的身影不及反對，屋內燭光已是全暗，有一道細長的黑影在漆黑之中朝著大宅之外飛身而去。
    季源希望著虛空吐出一口濁氣，頹然靠坐在桌邊的扶手椅上：“已經失去掌控了……”
    金祿祿著實低氣壓了兩天，她沒想到季源希會考慮這麼久，同意提議是她喜聞樂見的，若是季源希不同意，起碼她也就沉了心思，她最不願的就是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
    雖然想過季源希不會同意，但金祿祿還是樂觀的，在承受煎熬的同時，她也在思考如果季源希同意了，她該先做些什麼小買賣起步，賺取創業資金。
    “夫人，下雪了，咱們回屋吧。”
    胡思亂想的金祿祿聽到翠菊的聲音猛地回神，抬頭間，鼻尖冰涼冰涼的，果然下雪了。
    “小菊花，你這輩子最大的夢想是什麼呢？”
    “夢想，”翠菊不知道金祿祿為什麼有此一問，但還是仔細的思索了一番，“翠菊的夢想就是希望老爺夫人能夠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希望季家能夠長盛不衰……哎哎夫人，我還沒說完呢，你別走哇。”
    金祿祿才懶得聽翠菊那些套話，拍了拍身上才落上的幾片雪花，隨口吩咐道：“看這天氣陰的估計這雪要下一陣子，去生盆炭火到我屋子裏，先烘烘冷氣。”
    翠菊聽著不對：“夫人你不回去嗎？”
    “我再走走。”
    “我陪著夫人吧。”
    “不用，回去了再仔細把雙麵繡的方法和采珊和妙芙完善完善，夫人我以後還要仰仗你們呢。”說著抬步徑直朝前走去。
    “夫人！”
    “快回去，難道我的話就這麼不管用？”金祿祿語氣很冷，也充斥著疲憊和無奈。
    翠菊跟在金祿祿身後的腳步停了下來，咬著嘴唇輕應了聲轉身告退。
    金祿祿一個人走在白雪紛飛之中，內心的徘徊和迷茫像極了眼前這雪，越來越大越來越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