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腳下已能聽到踩雪的吱嘎聲，金祿祿驀地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那堵厚重的棕木門慢慢皺起眉頭。
    “夫人怎麼獨自一人佇立在這風雪之中？”
    金祿祿正納悶怎麼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西苑院門口，就聽身後有人喚自己，不由疑惑轉身。
    “餘大夫？”因為剛才沒在意，所以一時間並未聽出是餘承天的聲音，“西苑有人病了嗎？”
    “沒有病人餘某就不可來西苑了？看來夫人對我偏見很大啊。”
    “餘大夫這可就冤枉我了，自從與餘大夫你相識，我就一直把餘大夫作為知己，怎麼可能有偏見，別是餘大夫對我有偏見吧。”
    餘承天垂首低笑了笑：“其實我是特意來謝過夫人的。”
    “謝我？”
    “夫人那日的款待餘某到今日還記得，自打出生以來，我就沒吃過那樣的晚飯，我今日是特別來拜謝夫人那日的宴請之恩。”
    “餘大夫言重了，”金祿祿說，“不過你不是要拜謝嗎？光聽見你說謝了，怎不見得你拜呢？”
    餘承天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一絲裂痕，目光裏也不可抑製流露出些許訝異。
    金祿祿好心情的嘿嘿笑了：“開玩笑的，瞧把你嚇得，還真以為我會讓你拜一拜不成？就算你拜我也不接受呢。”
    餘承天僵硬的表情略微緩和，“三夫人真愛說笑，餘某膽子小，還望三夫人不要再戲謔餘某。”
    你膽子小？
    金祿祿控製不住抖眉角：“餘大夫的謝意我已經收到了，這大雪泡天的，餘大夫還是趕快回去，免得凍壞了身子，膽小是小，生病是大啊。”
    餘承天淡笑如常，像是沒聽出金祿祿話語間的擠兌似的：“夫人也知道下雪了，夫人身體孱弱，最是應該回屋避雪。”
    金祿祿哼哼兩聲，沒搭理餘承天，轉身徑自朝前走了。
    餘承天在原地靜立了兩秒，隨後跟上金祿祿：“夫人好像有心事。”
    餘承天語氣篤定，金祿祿下意識朝他投去一瞥，然後淡淡道：“我也覺得我有心事，可是我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麼心事。”
    餘承天忍不住好笑：“夫人這話說得甚是歧義。”
    “有嗎？”金祿祿沒看餘承天此刻的表情，她抬頭望了眼雪越下越大的天空，忽然莫名的笑了聲，“你猜猜現在有多少人像咱們這樣跋涉在大雪之中？”
    “跋涉……”望了眼從頭頂飄下的雪花，餘承天搖搖頭，“說跋涉有些誇張了，不過像我和夫人這樣雪天行走的人應該也不占少數。”
    “他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呢？”
    餘承天不知金祿祿出於何意問出這樣不著邊際的問題，不過還是耐心的回道：“旅人，生意人，升遷貶謫做官的人，風花雪月的文人，任何人都有可能和我們一樣遊走在風雪之中。”
    金祿祿的眉頭在餘承天說話期間越皺越緊，直到眉頭攢起的那個川字深到不能再深。
    “夫人？”餘承天發現金祿祿的失神，不由擔心的喚了聲。
    金祿祿倏地鬆開緊皺的眉宇，緩緩搖頭：“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餘承天臉上的笑容擴大，一雙眼緊盯著金祿祿，卻一句話也沒說，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金祿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順手把落在鼻尖的雪花掃落，訕笑道：“哈哈，這雪其實也蠻漂亮的，便宜了那些個隻會吟詩作對的詩人了對不，哈哈，哈哈。”
    臉上的笑容不變，餘承天仍一瞬不瞬的看著金祿祿，直把金祿祿羞愧地想要鑽進地縫裏。
    看什麼看！看也就算了，還看個沒完沒了了！
    前行的步子不自覺加快，金祿祿潛意識想逃開餘承天的盯視，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的，金祿祿有些承受不住餘承天的盯視。
    “……壞人！”
    一聲小小的模糊不清而又稚嫩的童音在靜謐的白雪中顯得尤為突兀，伴隨在這一聲童音之後，金祿祿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被沉重一擊。
    金祿祿低呼一聲，趕忙低頭去查看被不明物砸中的小腿，隻見半新的衣裙下擺巴掌那麼大一塊黑色，始作俑者黑沉沉的煤塊正躺在金祿祿腳邊不到一拳遠的地方。
    金祿祿彎身撲打掉裙擺處的煤灰，同時撿起那塊把自己小腿砸腫了的煤塊。
    順著聲音看過去，金祿祿驚悚的看到一蓬頭垢麵的小不點朝著自己衝過來，一邊衝嘴裏一邊喊著“壞人”，同時不停地朝金祿祿扔和剛才一樣的黑色煤塊。
    金祿祿瞬間就蒙了，眼睜睜看著那隻朝自己飛過來的“小彈頭”，不知如何是好。
    餘承天閃身擋在金祿祿身前，及時攔住飛向金祿祿的“小彈頭”。
    “曉菡小姐，您怎麼跑到前院來了？”餘承天語帶笑音地說著，手上卻是不知如何製住了季曉菡，令季曉菡動彈不得。
    季曉菡手上原本裝著滿滿一袋的煤塊因為手腳不利而灑落了一地。
    “嗚嗚——壞人，壞人——”受縛的季曉菡口齒不利的喊叫著，常年不說話導致她的聲音嘶啞而模糊不清。
    “盼冬，”餘承天對隨後疾跑過來的大丫頭盼冬吩咐道，“把曉菡小姐帶回去。”
    盼冬不苟言笑的看了眼餘承天，眼中的忌憚一閃而逝。
    “曉菡小姐，咱們回去。”盼冬上來從餘承天懷裏拉出季曉菡，奈何季曉菡身板兒雖小，力氣著實不小，盼冬拉扯了半天，季曉菡硬是拽著餘承天沒有撒手。
    “大……餘大夫……”盼冬抬眼看著餘承天欲言又止。
    餘承天微微垂下眼，掩飾掉目中的一縷冷厲，抬手抓住季曉菡的小臂，輕而易舉就把緊攥在他衣襟上的又小又髒的手拉開。
    “好好照顧曉菡小姐，我稍後會去潘姨娘屋裏為曉菡小姐診治。”餘承天吩咐盼冬先將季曉菡帶去潘姨娘屋裏。
    等盼冬帶著掙紮不斷的季曉菡離開，餘承天隨意叫了個路過的家丁：“把地上這些散落的黑石收拾收拾，莫髒了地磚。”
    “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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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白薩瑪：蠢作者真是臉皮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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