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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王嬸一個激靈，就知道這婆娘會出幺蛾子，這衣服的確是朝生給買的，家裏人一人一件，她和當家的一人還有一套什麼保暖內衣，兩個孩子也有，大丫的是裙子，二蛋的是褲子。多少錢，她是真的不知道，朝生隻說在首都便宜，她這才穿的，一穿上覺得又輕又暖，還耐髒防水，就沒脫下。這下壞了……
    果然，老太太上心了，又看看這衣服，覺得越看越好看，這要是穿在自己身上一定更好看，不懷好意的問道，“王家媳婦，你這衣服哪裏買的？多少錢一件啊？”
    “哪裏買的又關你們啥事？我大弟送的不行啊？”王嬸也急了，這老太太最難纏了，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天天到你門前耗著。
    “就你那窮得揭不開鍋的大弟，就算有錢能給你嗎？你大弟妹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大伯母一看王嬸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嫉妒的心理抓狂，這衣服要是給自己，那多好啊，穿出去在村裏得多有麵子啊，既然不是自己的，就加把火鬧得你雞犬不寧。自家老太太的脾氣，自己可是了如指掌，好吃懶做，愛貪小便宜，見不得別人好，就是自己兒媳婦都得天天順著毛捋才行，不然她才不管你是誰，公公在的時候，還有人管，會好一點，公公一不在了，就成了老佛爺了，啥事都得順著她才行，“娘，這衣服您要穿上一定得年輕十歲，村裏那些人非得羨慕死了。”
    老太太一聽，也是，反正這是自己孫子買的，憑啥不孝敬自己，給了別人，就伸手，“王家媳婦，那小兔崽子還給你買了啥，一起拿出來吧。”
    王叔蹲在門檻上吸旱煙，吧嗒吧嗒的，這事自己又沒法插手，隻有生悶氣。
    “哼，憑什麼啊？”王嬸一抬臉，不樂意的道。
    “我是他奶奶，他這些一定都是給我的，被你們藏起來了，拿出來，我好拿走，這麼好的東西，能是誰都能穿的嗎？”
    大伯母一直不講話，就在旁邊看熱鬧，反正這東西是在王家還是老太太手裏，對她沒影響，總之都不是她的東西，老太太也不會給她的，到了老太太手裏的東西，除了幾個小輩能見著，誰都別想分一點渣。
    “你拿不拿出來，那娃都被你們蠱惑了，要不然為啥不回家看他奶奶，非得到你們家……”
    老太太一邊往屋裏闖，一邊大叫，“真是生了一個小畜生，早知道當初就直接捏死得了。”
    王嬸趕緊去攔，大伯母又去攔王嬸，王叔就攔在門檻不讓，院子裏亂成一團，叫罵聲，哭泣聲，不絕於耳。
    “你們婆媳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們咋對娃子的，娃子再去孝敬你們就眼瞎了，你個老太太也不在家享福，天天出幺蛾子，也不怕下地獄被挖了心，反正你的心都是黑的。”
    “你咋說話呢，我娘是你長輩。”大伯母拽著王嬸的胳膊，興師問罪。
    “閉嘴，還有你整一長舌婦，早晚下拔舌地獄，把你的舌頭給絞了。”
    大伯母直接就閉嘴了，不敢講話。農村人迷信，對於鬼神多多少少會信一些。
    顧老太太直接坐到門前，也不管地上的積雪和泥，雙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我做了啥孽啊，會有這麼一個畜生孫子，老頭子都是你做的好事啊，你走了，讓我在這受罪啊……”
    老太太哭的正起勁的時候，大丫坐不住了，直接從屋裏拎出一個掃把，就要打人，顧老太太見了沒當回事，大丫也知道要是打了這老太太今天的事就更完了，出了門直接對著和王嬸拉扯的大伯母打了幾下，打的大伯母頭發都亂了，一邊抬手擋臉躲著一邊喊，“哎呦，打死人了，娘，你快來救我，誰來把這瘋子拉開……”
    顧老太太一看真打了，就怯場了，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理會兒媳婦的求救聲，一溜煙地跑了，腿腳比年輕人都利索。大伯母看自己婆婆都跑了，就知道沒希望了，也拔腿往門外跑去，到了門口，又衝屋裏吼了一句，“你們家養了一個母夜叉，我看誰敢要，呸。”不等大丫出來，又跑遠了。
    大丫拿著掃把站在門前，衝著大伯母和老太太的背影喊道，“以後別讓我見到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朝生抬手拍拍臉打了個嗬欠，覺得困得不行了，但一看到嘟嘟還在興致高昂的看電視，就強打著精神作陪。電視裏放著風靡一時的齊天大聖，的確挺有意思，但是對心理年齡奔四的朝生來說又有些無聊了，以前的朝生也迷這迷得要死，覺得齊天大聖各種帥氣迷人，可是現在一看就覺得有些無趣了，場麵不夠宏偉，特效不夠好，特別的鏡頭還有穿幫的，但是這部劇足以將嘟嘟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張口閉口猴子，看到特別精彩的地方，也跟著抓耳撓腮的，活脫脫一猴子樣。
    “嘟嘟，爸爸困了。”朝生終於抵擋不住睡覺的誘惑，開始可憐兮兮的和嘟嘟打商量。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伸伸懶腰。
    嘟嘟的注意力都在電視上，根本沒聽到爸爸的話，一雙大眼睛瞪得更大了，絕不想放過一個鏡頭，看到猴子和妖怪對打時，還不拍手叫好。
    “嘟嘟。”朝生伸手擋住兒子的眼睛，急得嘟嘟一雙小胖手使勁去扒朝生的手，扒不下來，才不情不願的撅著嘴看朝生，一雙大眼睛裏滿是控訴。朝生頓時覺得自己失寵了，兒子心目中的第一位已經不是自己了，被猴子占領了，難道猴子已經侵襲到人類的內心了？又想著王嬸一家好像也是猴粉，感慨這世界真悲哀了，人類被猴子統治了。
    朝生哭喪著臉，抱著嘟嘟，“我的乖兒子，爸爸困了，困得眼皮都在打架，受不住了，你是陪爸爸睡覺，還是繼續看？”
    嘟嘟一會看著電視，一會又看看朝生，覺得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抉擇，爸爸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猴子是自己的同伴，都不能拋棄，最後朝生還是敗在了猴子手中，嘟嘟小聲說，“爸爸，看猴子。”
    朝生的心碎了，六神無主的爬到房裏睡下了，兒子還在客廳，自己不敢去樓上，就在樓下隨便找個房間睡了，心傷一地，真是菊花殘，滿地傷啊。
    朝生翻來覆去終於睡著的時候，在客廳裏繼續看猴子的嘟嘟，不舒服的爬下沙發，關上電視，一步一步的摸進了朝生的房間，爬上床，沒有爸爸陪著，猴子也不好看了，還是陪爸爸睡覺，明天再讓爸爸陪我看猴子……
    “鈴鈴鈴……”同宿舍的小王接起電話，“你好這裏是陸軍作戰部隊，我是小王，您找誰？”
    “哦，好的。”小王捂住話筒，衝著門外喊道，“許成武，有你的電話。”
    許成武穿著短褲，背心，手裏還有洗衣粉沫就進來了，問道，“誰找我？”
    小王不講話，隻是把話筒給了許成武，許成武連忙接住，看著小王出了房門，才開口，“你好，我是許成武。”
    電話那頭有著長久的沉默，好一會才開口，“你轉業的事，卓蘇安排了嗎？”
    許成武拿著話筒，換了個姿勢，“卓蘇說了……謝謝你。”
    “不用，今天上麵給行了個方便，我才有機會打電話。”
    “哦。”
    “那卓蘇給你安排的什麼工作？”
    “首都刑偵科警員。”
    “那挺危險的，注意安全。”
    “知道了。”
    “……”
    “……”
    隨之而來的就是沉默，隻能聽到電話那頭淺淺的呼吸聲。
    “時間到了，我掛了。”
    “好。”
    許成武拿著話筒好一會才放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和楚天宇之間越來越陌生，就像是中間突然矗立了一堵牆，彼此聽得見聲音，卻看不到表情。
    許成武深吸了一口氣，也許卓蘇說得對，自己從來沒有對楚天宇付出過什麼，也許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愛，隻有依附著權勢和做著美夢的兩人，突然有一天，夢醒了，也找不到在一起的理由了。
    楚天宇掛掉電話，躺在床上，兩眼無神，也許這已經是這段感情的盡頭了，沒有感情支撐的愛情真的不穩固，經不起風吹雨打，經不起絲毫波瀾，從一開始他們就迷失了，傻得以為可以克服一切，卻從來不知道最難克服的是自己的心，卓蘇作為一個局外人，從頭至尾是最清醒的一個，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楚天宇，準備集訓。”
    “是。”楚天宇從床上蹦起來，連最後一點傷感的時間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