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啊！……”耳邊是哥哥淒厲的喊聲，他看到水鏡中失明的青年正被拖進一個地獄，一個埋葬了他的光明從此黑暗籠罩的地獄，一個他明明剛剛解脫出來的地獄……
    “你對哥哥做了什麼？！”
    胡逸這時候感覺不到手臂的傷痛，感覺不到內息的翻滾，他隻知道不惜一切地衝上去咬斷這個道貌岸然的道士的脖子！
    可是還靠近就被一道血紅的指風打得翻倒在牢中央的大坑裏，沾滿汙泥的臉孔是多麼得猙獰他自己看不到，但憤怒仇恨席卷了整顆心髒升華到一種瘋狂的極致，他徹徹底底大地感受到了。
    “你都已經看到了，還要問我們做了什麼？”胡逸的瘋狂猙獰都沒有傳達到這位從來喜歡看別人陷進他設的陷阱而掙紮痛苦的惡魔身上，因為戚老道仍然維持著他清風霽月的假象，微眯著眼笑著問，“你覺得滿意麼？”
    胸口一陣翻騰，胡逸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落在散落的稻草上，鮮豔刺目。可即便如此，少年撐起頭，他的眼依舊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罪魁禍首，要將臉上他此刻的每一處肌肉乃至每一條紋路甚至每一絲神色，都清楚地記在他的瞳孔中。
    狐狸是記仇的，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烙印的仇。
    道袍下的手輕輕一動將水鏡的畫麵朝向自己，戚老道噙著滿意的笑容仿佛在欣賞自己親手編導的一場戲，精彩絕倫。
    “其實你應該想到不是麼？從我第一次去桌家那次起，卓然會平安無事是因為有你的庇護。因為我敗了，所以成少爺隻能偃旗息鼓。但是現在你不在他身邊了，你救不了他了，他就隻能成為一個躺在別人身下的奴隸。”
    鏡頭似乎出現一個很有趣的畫麵，戚老道將鏡子轉了回去，眼角的細紋壓成戲謔的弧度，“這是他的命運，你改變不了。”
    鏡中青年他靜靜地躺著，呆滯得如同一個木偶，本就無神的黑眸更是失了神采，就像一團墨在他眼中染化，連眼白都抹成了黑色。白，亮，任何皎潔的色彩都終於在這雙早就失了光明的眸中消失。
    胡逸又吐出一口鮮血，趴在稻草堆上，低垂著的頭和散落的發很好得掩飾了銀眸瞬間也被染黑的失控。他閉上眼忍了忍，終於強硬地爬了起來，用手撐著坐在了地上。這讓他至少比趴著更覺得與戚老道的視線在一條水平線線上。
    “你說過讓我置之死地而後生，現在我死了。你很清楚我的弱點，我死得非常徹底，那麼生呢？”
    瘦弱的身軀晃了晃又被胡逸硬是撐著，他也學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似諷還笑的神情。
    “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戚老道同樣也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