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銀月宮，用過晚飯，幫一身臭汗的青陽把澡洗了，送他睡著，艾醜兒便一個人低頭細思，猶記得晴綢輕輕摸著那水杯沿，溫聲細語，字字如刀。
    “想來這一會兒，聶先生正替你跟那群妖魔鬼怪周旋，柏寂正在追殺西域魔教，水大俠輔佐，正是求救無門。”
    艾醜兒隻見過臧無念一次。
    十年前，他重回柳絮青白樓，去蓉陵接回景兒，那些年，景兒一直跟在臧無念身邊。
    艾醜兒問過景兒，跟在臧無念身邊臧無念對他做了什麼，景兒說，殺他。
    沒錯，臧無念那五年用了無數次辦法殺掉景兒，隻是，每次劍刃到了喉嚨，他就收手，景兒說，他殺人的手段都是臧無念用剩下的。
    景兒是當今武林有目共睹的第一殺手，取過無數惡人首級。
    ”想什麼呢？”
    薄九驕懷裏抱著酒壇，艾醜兒記得回來時，他就一個人買了酒，艾醜兒沒問，不料這會兒時請他喝的。
    “我在想，如今莫曇都要嫁人了，要是當初蓮兒，……那你和她的孩子會不會跟青陽一樣大了？”艾醜兒說，他心頭有刺，常微微作痛，那是根拔了要命的刺，他怕莫仟，怕她拔了這根刺。
    “比青陽小一點。”
    艾醜兒倉皇一笑：“是呀，你們大喜的日子第二年冬天，是要小一年的。”
    薄九驕一愣，“青陽是那想必你成親是比我早一年了。”
    艾醜兒搖搖頭，“我和他沒成親。”
    心頭一凜，不知道自己震驚什麼，薄九驕說：“那倒是個性情女子，沒有名分卻願為你生兒育女，你與她那是必是伉儷。”
    何談伉儷？現在與那個對麵而立，他都無法相認。
    長歎一聲，艾醜兒轉而語：“你帶了酒來，莫不是讓我看著不給喝的？”
    “哈哈哈哈，請了。”
    窗外幾聲寒鴉，窗裏人笑談幾年江湖辛酸苦楚，當年負隅頑抗，才換今日把酒歡顏，縱不能盡興，也隻當稍稍慰藉滿心傷痕。
    ……“你笑小聲點，青陽才睡下。”
    ……“你跟他娘似的。”
    ……“可不是又當爹又當娘”
    ……“青陽命真好。”
    艾醜兒壓著嗓子大笑兩聲，我的命也好，最苦難掙紮的時候總有你在。
    喝到最後，艾醜兒已經醉的四仰八叉，衣冠不整。
    薄九驕隻能把他抱到床上，在懷裏就不老實，到床上側了兩下身子，發冠就掉了，一頭青絲就鋪展開來。
    側臉睡顏，墨發散漫，猶如當年那個豔驚天下的女子在世。
    “艾醜兒，倘若你是女子，可能比莫蓮還要明豔動人。”
    他低低絮語，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然後又人命的半抱起這個美豔猶勝女子的男人，替他寬衣，好睡的舒服些。
    這個醉鬼想是醉裏難受，薄九驕半摟著他，替他寬解上衣，他就迷迷瞪瞪睜開了醉眼，先是呆愣了的看了一眼人，而後又愣了一會兒，像是認出了薄九驕，就開始掙紮。
    薄九驕怕他大力氣掙紮磕了，就又抱緊了些，不成想他掙紮的越來越急，嘴裏也開始發出不甘心的嗚咽聲。
    “九哥……不要，求求你別……”
    ……
    “九哥……別……”
    ……
    “九哥……”
    那一瞬，薄九驕腦袋裏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