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翻飛，蕩在空中滑下的痕跡百看不厭。紛紛揚揚有的借著巧勁越過院牆，大多還是困在院中。
    “乖乖，大冷天的做風口也不怕涼著。”不等回答高和大手從後摟上肩膀，將我攏入懷中。
    “別弄，妝花了。”撫開他的手，仔細理理發間的流蘇。
    “怎麼，花了。我替你畫。”不容多說，仗練家子獨有的綿長氣息高和再次成功吻得我七葷八素找不到北“嗚，爺·······我錯了·······嗚嗚，饒了我·······”
    “知道錯了？”聽見求饒高和這才滿意的鬆開嘴，又使壞似得捏了一把“晚上要跳的不讓我滿意，連這會的一起罰懂嗎？”
    “若女明白。”
    “來乖乖，我來給你畫眉。”
    這次不再多話，乖乖揚起臉，由他在臉上一點點描繪黛青色的線條，想來十分美麗。
    “爺，”
    “乖乖緊張了？”擱下眉筆，又撚起片雲母花鈿仔細貼在額前。
    “恩，若女頭次見········那麼多，人。”
    “哈哈哈，我可不是你師父那死老頭。”高和輕鬆的將眼前的人舉起帶著笑滿意的打量。滿頭華發細細地編成幾股點綴著朱紅的流蘇血珀珠子，一襲紅衣襯得皮膚白的微微病態翠眉花鈿說不出的可憐可愛，下擺前端微短既是方便舞蹈也露出一雙踏在軟緞上纖弱無力的玉足。“真是漂亮的人兒，我怎麼也要將你炫耀出去。哈哈，讓他們羨慕死我！”
    “在這先待會。宴會開始後我讓人來接你。”忍住想要吻去的衝動，高和囑咐句便轉身出院。
    豎著耳朵，聽著熟悉的上鎖聲音響起，這才喚起幾月未叫過的名字“英哥。”
    “你找我來就為了讓我看高和如何，如何········”張英滿臉不屑，蓋不住一點尷尬。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詞。
    幾月不見張英消瘦不少身板更結實了點，似乎又高了點“怎麼還在氣我把你從花匠調到雜役嗎？”
    “叫我來幹嘛？”張英不耐煩道。
    “我叫人送的紅衣為什麼不穿？”無視他的焦躁，我繼續笑著寒暄“英哥穿起來想必俊朗的很。”
    “沒事我就走了。”張英道。
    “有事。”我坐正身子“好久不見，陪我聊聊天吧。”
    “英哥近來武功見長，方才高和在此也沒能察覺你在周匝。厲害厲害。”看著張英一臉寒氣，但終究站在原地沒動。我淡淡笑著與他說著“逃跑大計盤算的怎樣了？出去後有沒有什麼人能投靠的，嗯，憑句容張家的人脈一兩個摯友親戚什麼的應該還是有的吧？這不愁。那英哥你有什麼打算沒？比如重整張家勢力再闖一名頭，或者是··········臥薪嚐膽殺回來，做了高和掃平這沐風宮，叫什麼為武林除去一害。這倒也不錯！無論哪樣做成都是一番事業。或者英哥你逃出去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做，弄它個兩畝地，討個老婆生個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
    “夠了！你到底說夠了沒！”張英再也聽不下去若女的胡言亂語，厲聲打斷道“我沒空跟你這瘋子耗。”
    “慢著。”我幽幽開口叫住了往後門走的張英“高和走前的話你是聽見了，現在這小院外定然都是仆人。宮裏各處也都增派了弟子值班，你現在一出這小院三步內性命不保。”
    “你，”直到這時張英才恍然大悟“你都是算好了的！”
    “沒錯。”笑眯眯的點點頭“英哥你老是不理我，找你出來聊天不算好怎麼行？不過你不想說也行，聽我說說話。”
    “你究竟是想怎樣？為什麼處處針對於我？之前在高和麵前為何出言留我一命？為什麼？”張英深吸幾口氣，一字一頓道。
    “英哥你知道逃跑是什麼感覺嗎？我很小被賣到師父那時就跑過一次，不過年齡太小什麼也不懂既不認路又身無分文更不知道等待時機，隻是一心覺得教坊裏好可怕啊，想要出去。當然跑出來不過一二個時辰就被抓了回去，然後就有了這雙小腳。後來在高和這，我用一年換取高和的信任，摸清沐風宮的道路包括各個哨點值班的弟子人數、班次。自以為萬無一失，但當我真正跑了出來，跑了出來看到外麵的天空，看到外麵的世界時。你知道嗎？我傻了。外麵好大啊，不同與我的小院，不同與我所知道的任何一處。我迷茫了，不知道該去哪裏，做什麼怎樣生計。而後便是害怕、恐懼。所以我被捉回來了，不是高和而是我被自己捉回來。”
    張英的表情隨著我的話，改變慢慢不再焦躁，不再厭惡，甚至有了同情、憐憫、理解。嗬嗬，果然是我的英哥，心還是那麼軟。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還能毫不做作的露出這樣的表情，想著看他的眼神裏不由多了幾分珍惜“而你不是像我這樣的籠中鳥，你若想，還飛的出去。”
    “若女··········”
    “英哥，我漂亮嗎？”提身在繡墩上立起，輕靈的轉身讓豔紅的衣袂裹著長發飄灑在風中散出一挽飛揚。
    “··········嗯”無關乎情欲沒有輕視，隻是最純粹的讚賞“美········”
    “紅色在暗處是最像黑的顏色，特別在今晚，它就是黑色。”我暗暗陶醉在他的目光中。笑容燦燦，光耀如辰“躲一下吧。接我的人要來了。小院要安靜了。”
    這一天，是高和的壽辰。
    這一天，沐風宮上賓客如雲。
    這一天，所有的人眼神都沉溺在一個紅衣的絕美少年身上。
    這一天，一個著紅衣的少年無聲無息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