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下凡？！”
    爹爹娘親顯然被我這句話給嚇到了。我雖然心裏尚猶豫，可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是的，阿鯉想下凡曆練曆練，學學本事。”
    娘親笑道：“要學本事何須下凡，這裏這麼多心法，你愛挑哪本學著就是。”
    我搖搖頭：“不止。”
    娘親斂了笑容：“那又是為何？阿鯉，你究竟怎麼了？”
    我抿著嘴，腦中思考要不要將實話說出。
    好在爹爹似是看出我的猶豫不決，開口化解：“既然阿鯉不想說，那便不說。緋顏，難得孩子這麼上進，想下凡就讓她去吧。”
    “可……”
    我急忙粘過去撒嬌：“阿娘親親，阿鯉還是會一些本領的，一定不會被欺負了去。”
    娘親看了一眼爹爹，見爹爹點頭，又看了我半晌道：“好罷，為娘也總不能時刻伴著你，那才是害了你，下凡曆練一番也好。”
    得到了爹娘的首肯，我心情大好，恨不得立馬啟程。
    “既然阿鯉想學本事，不如就去天魔城，上閑雲山，拜入墨華真人門下。墨華與我是舊相識，由他照看你，也好讓我們放心。”爹爹如是說。
    管他天魔城還是妖魔城，全憑爹爹作主就是。我當即點頭答應：“好的，阿鯉知道了。”
    去向決定下來之後我便去對麵尋鳳羽道別。
    “曆練？你？”他的俊臉擺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瞪他：“怎麼？有什麼意見麼？”
    鳳羽摸了摸下巴：“不過倒是可以讓你長長見識。”
    我點點頭：“嗯，我問過老萬伯伯了，他說也許下凡可以讓我增長見識，體會人情世故，或許可以彌補我的缺陷。”
    鳳羽失笑：“也是，你被保護得太好，也該扔出去摔摔了。”
    扔出去摔摔？這話說得真是欠揍！
    我用一聲重重的“哼”來表示對他這番話的不滿。
    鳳羽不理我的埋怨，將我擁入懷抱：“幽冥界的妖魔近日不太安分，我必須盡快隨父親回去一趟，正想著明日向你們辭行，倒是沒料你會來和我道別。你要下凡也正好，省的我走後你一個人孤單寂寞。”
    孤單？寂寞？那可不一定吧。
    “會很危險麼？”我雖然不知道幽冥界是什麼地方，但是由上界第一戰神去鎮壓的地方一定是凶險萬分，鳳羽這千年來在仙境與我相處，鮮少去戰鬥，我擔心他的安危。
    “和你一樣，權當曆練了。”
    “這可不一樣吧，我是去凡間修煉沒有什麼危險，你可是去戰鬥啊。”
    鳳羽咧嘴壞笑道：“你我實力不同，曆練之地如何能比較？”
    這廝！簡直氣死我了！
    翌日，鳳羽向我們辭行，娘親為他備了許多玉露並囑咐他萬事小心。我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雲端之巔，有些悵然若失。
    等到爹爹向墨華真人送去的傳訊鳥飛回後，我是時候下凡了。
    娘親將我送至邊境，好生囑托了一番才將我送出。
    一陣白霧過後，我站在山林裏，迷茫地看著四周，仿佛這一切都是夢。直到一陣陰冷山風撲麵而來將我從茫然中喚醒，才後知後覺我已離了仙境，來到了凡間。
    我照著爹爹指給我的方向一直往山上走，直到日上三竿才看見遠處茂密的樹叢之上隱約露出一座樓閣一角。我一鼓作氣，正想繼續前行，卻聽見不遠處有聲響。
    我順著聲源走去，撥開樹叢，隻見是兩個人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確切來說，是一個人打，一個人在看。
    “真想不通爹為什麼要你這廢物跟我們一起上山。”
    “就憑你這樣還想上閑雲山拜師學藝？”
    “還瞪我？有本事你還手啊！”
    打的那個說一句踢一腳，看的那個雙手抱胸笑看好戲。被打的那個人雖然躺在地上，但頗有骨氣，一句求饒的話也沒有，甚至都不曾哼一下。
    書上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雖然老萬說別什麼事都從書上照搬，但是爹爹常教導我要助人為樂，現在那人一直處於挨打狀態，應是非常需要我的幫助，況且他們是凡人，我還是有能打敗他們的信心的。
    就這樣，我很大義凜然地站了出來：“住手！”
    兩個人動作一停，同時看向我。我默默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衣著不賴，應是出身大戶人家，長相也不賴，那個打人的臉上多了幾分戾氣，不討喜。那個看好戲的眼裏盡是玩味。地上的那個衣著就不如他們那麼光鮮亮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雖然落魄，但也難掩飾他的傲氣。
    我看向那個動手的人道：“看你外表文質彬彬的，打起人來如此野蠻，不知道的還以為遇上了什麼禽獸。”
    “你什麼意思！”他想衝過來抓我，卻被另一個按住。
    “大哥！你攔著我做什麼，她分明是在說我是禽獸！”
    “你這樣子，豈不是承認了自己就是？”
    “我……”
    那個大哥安撫了一下弟弟，一臉笑意對著我道：“小弟性子暴劣，讓姑娘見笑。”
    我不客氣道：“既然知道性子暴劣，還慫恿他對別人拳打腳踢，還有心情在一旁看戲，你這個做兄長的較之弟弟也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很有趣。”那個大哥不理我對他的譏諷，卻道，“在下尉遲巳，這是我二弟尉遲寅。至於他……是我三弟尉遲未。”
    我就疑惑了：“既然是兄弟，為何要打他？”
    “還不是因為他拖累我們！”尉遲寅狠狠瞪了躺在地上的尉遲未，不解氣地還想上前再補兩腳，卻又被尉遲巳攔下。他雖然臉上憤恨難平，但也不敢在大哥麵前造次。
    “這是我們尉遲家的家事，姑娘毋須插手。不知可否請教姑娘芳名？”尉遲巳看向我的眼裏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情愫在裏麵，隻覺得他目光灼灼，感覺不懷好意。
    我忽略他最後一句，隻道：“既然覺得是他拖累了你們上山拜師學藝，那你們就先走吧。有打他的這番功夫，你們早該能上山頂了。”
    “你這女人，不識好歹！”尉遲巳又想衝過來逮我，而這也是他第三次被尉遲巳攔下。
    “二弟！”尉遲巳喝住了他，轉而對我一拱手，“那就如姑娘所說，我們先行一步。”語畢，拽著罵罵咧咧的尉遲寅往前走。
    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見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這話倒是不錯，我也是要上閑雲山的。
    待他們遠去，我將地上那位裝病的扶起。為什麼說他裝病？因為就在方才，我察覺到他其實是故意隱藏了實力，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是也隻是皮外傷，一點內傷也無。不過好人做到底，那兩兄弟說他是個廢物，他也想別人這麼以為他，那我也不拆穿他。
    “你沒事吧？”我關切道。
    他冷著臉道：“我的事，與你何幹？”
    我深吸一口氣。這就是書上所謂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不知感恩？這人，難怪要被揍。
    “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好歹也說聲謝謝吧？”
    “多謝。”淡淡語氣，沒有絲毫情感在內，就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不過也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再接再厲：“你也要上閑雲山嗎？我也是，結個伴如何？”
    “不必。”
    我抿了抿嘴，不再理他，起身就往山上走。
    別看山中荒無人煙，山頂上可謂人聲鼎沸。打聽之下才知這是十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日子。閑雲山在天魔城這一帶頗有威望，想拜入門下的人不計其數，因為每隔十年才收新弟子，如果這次落選，下一次還得等十年，人生有多少十年可以等？所以來的人各個摩拳擦掌，想必實力也不凡。
    我在人群中眺望，不巧看見了方才遇上的尉遲兩兄弟。怎麼形容呢？冤家路窄？
    尉遲巳也看到了我，便隻身一人來到我跟前，笑道：“我就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卻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麵了。”
    我挺討厭他這種不出我所料的自負語氣，出口反駁道：“這句話，等你入了閑雲山的時候，再來和我說吧。”說完我就趕緊沒入人群中，去尋墨華真人了。
    爬過長梯，我來到正殿門口，剛要踏進，卻被門口的兩名弟子攔下：“姑娘止步，閑雲殿非本門弟子不得入內。”
    我恭敬地向他們行了個禮：“我要見墨華真人，麻煩通傳一下。”
    “墨華真人不見客。”
    我來氣了：“你怎知他不見，你去跟他說容鯉前來拜他為師，他一定會見我。”
    誰料兩名弟子噗哧一聲笑了：“姑娘請回頭看一眼，要拜墨華真人為師的人都在你身後等著入門的考核呢。”
    “是啊姑娘，若你要見墨華真人，必須通過入門考核才能入殿覲見。”
    “而且也還不一定就能入他門下呢。”
    我急了：“可我就是來拜入他門下的，你們去通傳一下。”
    “姑娘，”那弟子苦口婆心勸道，“若每個人都如你這般要求通傳我們就一定得為你通傳的話，這裏上百個人，我們豈不是要通傳上百次，這可是嚴重擾了墨華真人的清修。”
    另一名弟子馬上接話：“所以姑娘還是請回吧，入門考核馬上就要開始了，我看姑娘資質不錯，一定能通過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墨華真人了。”
    多說無用，我憤憤然轉身，來到原先等待考核的地方，正巧看見了尉遲未。他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嘲諷。
    “癡心妄想。”
    氣，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