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蘇殷一身喜袍，紅的如火如荼。
    “皇甫铖對於變態的執著已經是我等凡夫俗子所無法理解的了。”
    “公子，這樣沒事？”
    蘇殷對著自己新郎的裝束尚算滿意，把床上的鳳冠霞衣揉作一團，扔到角落、
    “他要的不過是我‘嫁’給他，穿什麼並不重要。”
    入夜，‘新娘’頭蓋不蓋，架著一條腿，對著桌上佳肴狼吞虎咽，又自斟自酌了好幾杯。
    屈辱又如何？一切的低就隻為最後一搏做準備。蘇殷捏了捏小腿，那裏綁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刹那，蘇殷清澈的眼眸疏忽迷離濕潤起來，他拍紅麵頰，跌跌撞撞起身開門，已然是醉得人事不省的模樣。
    “皇甫铖……”
    話語戛然而止，蘇殷一個哆嗦，眼裏的醉意褪得幹幹淨淨，隻是消不了紅的臉麵與抿成直線的嘴唇極為不符。
    “新郎被掉包了？”帶著質問的語氣，蘇殷看著門前好整以暇的付文欽，眉頭打結。
    “皇上讓我來的。”
    “惡趣味。”明白了皇甫铖的用意，蘇殷慶幸自己沒有將那花紋繁複的紅裙套在自己身上。
    將付文欽讓進屋，蘇殷依舊架著腿，自斟自酌，完全當付文欽是空氣。
    斟酒舉杯，甘酒入喉。不經意間一個挑眉，舌尖舔去下唇的酒水，或是閉眼品味嘴中的香甜，這個男子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賞心悅目，好比躍出宣紙的畫中人，可以風趣雅致，亦可以濃墨重彩。
    “付文……”
    努力回想的模樣如同初見時那般天真，程黎淩心中一軟，道：“付文欽。”
    “恩，付文欽，皇甫铖叫你來與我洞房？不好意思，我隻對美人感興趣，不過……你要願意為下，那我樂意奉陪。”
    蘇殷將最柔軟的一麵留給曾經的自己，而此刻，那些收斂進肉掌的鋒利指甲也同樣血淋淋的指著自己。
    “小……咳，程公子可知白梓謙？”
    程黎淩有此一問不過想確定自己心中猜測，無歡穀穀主，到底是不是那晚救他的人。
    “不知。”蘇殷的話語不假思索。
    早料到不可能如此輕易得到答案，程黎淩也不失望，回頭看了看門，轉身一笑。
    蘇殷不以為然，“看門狗，不用在意。”頓了頓，又悄悄的說：“暗衛是我相好，付公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暗處的夜十九身子一僵，無聲歎氣。
    “你好像並不在意我將你收買暗衛的事告訴給皇甫铖。”
    “一來我相信付文欽不是多嘴多舌的八婆，二來……我對自己人總是格外信任的。”
    什麼話該聽什麼話當耳旁風兩人都心知肚明，程黎淩身體前傾，道：“何以見得我們是自己人？”
    “皇甫铖邀請來的，見了我的，十有八九都是為了滾床單。今日，我都明擺著與你調情，可你卻無風流心思。”
    疼痛被鎖進心門，所以肢體、表情，都做不出相應的反應。
    “無歡穀，還是……陸尚書？”
    指尖神經質般快速敲擊著桌麵，蘇殷又喃喃，“不會……皇甫铖巴不得把我送給陸子青，尚書大人沒必要大費周章救我出去……”
    “無歡穀，是穀主？”
    蘇殷的千伶百俐總叫程黎淩歎服，“沒錯，穀主很擔心你。”
    無法理解男子嘴角的苦澀是什麼意味，蘇殷盤算一番，“他叫我回無歡穀？”
    程黎淩避開對方審視的目光，“不，他叫你離開皇宮。”
    “他很懂我，”蘇殷露齒一笑，攝人心魄，“既然如此，你回去，一炷香後在玄武門碰頭。”
    “你……武功……”程黎淩皺了皺眉頭，蘇殷卻了然道：“你看。”
    手掌一翻，離他最近的一盞燭火迎風而滅。
    程黎淩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顧不得禮儀，起身就要告辭，心裏一團亂麻。蘇殷已經有了懂他愛他的人，自己何必又執著於此，無歡穀穀主為他鋪好了道路，自己揮之不散的擔憂又有何意義？且……蘇殷看著並非表麵上這般羸弱不堪，筋脈俱損，武功盡廢……他以為對方愛他深入肺腑，卻也不過被蒙在鼓裏……
    “等等，過會再走不遲，”拉住程黎淩，蘇殷並未察覺出對方的異樣，促狹一笑“公子未免泄得太快了些。”
    一瞬間，程黎淩臉青的都快透出人皮麵具。